窦云初带着毕文白朝晚云院走去,毕文白心里忐忑,跟在窦云初后面,纠结了一路,方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口,“云初,你记得我?”
窦云初脚步顿了顿,“大人觉得,我该记得吗?”
已经到了门口,李稚安坐在轮椅上,看着门的方向,见窦云初过来就垂下了眼,窦云初不避嫌,快步走过去,将他盖在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她摸了摸他的手,脸上明显地浮出了些不悦,“你在外面坐着干什么,也不嫌冷?”
李稚安没说话。
毕文白张了张嘴,半天问出一句:“这位是……”
荇雪:“是三少爷。”
哦,李正归的儿子。
窦云初将李稚安的手放在袖子里拢着,站起身对毕文白说:“大人,我确实不认得你,也不知道你口里的云初是不是就是我,把你带过来,是想着大人医术高超,连大夫人那么急的病都能救得回来,想必……”
窦云初攥紧了那双冰凉的手,“想必三少爷的腿,你也是有办法的。”
毕文白松了一口气,不记得便是最好,有求于他……更好。
“你当时太小,不记得我也是正常,医者仁心,看病救人本就是行医该做的,更何况是云初所求,我定然是竭尽全力。”
窦云初将李稚安推进了屋里,毕文白替他把了把脉,掀开衣服去探他的腿时,李稚安却扯着衣服不放。
窦云初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攥进自己手掌里,温和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李稚安的声音有些闷,“他是谁?”
“宫里来的太医。”
李稚安抬头看她,窦云初笑着点头,“不骗你。”
毕文白在一旁不尴不尬地苦笑,果真是撇的干干净净。
掀开李稚安的的裤管,卷到膝盖,手掌下的骨肉畸形病态,膝骨突出,留着一些粗大的针眼,已经成了黑斑,毕文白用力按了按,李稚安本能地往后一缩。
竟还有知觉。
毕文白摇摇头,“这针眼是之前治疗留下的?”
李稚安瞧了一眼,算是吧,如果那算是治疗,就算是吧。
毕文白从药箱里翻翻找找,拿出一个瓷罐,颇为怜惜地从里面黏出一些膏体,把黑斑给擦掉,才惊道:“这是什么个疗法?”
窦云初拧眉,“怎么了吗?”
这个倒不是周川淇留下的,而是一开始就有,周川淇当时面对这些黑斑时,只叹了口气。
毕文白似乎忍了什么没说,再开口,释然一笑道:“没什么,第一次见。”
毕文白又伸手在那双残腿的几个地方按了按,李稚安这次没动,目光带着凛冽的寒意漠然落在他手上,最后又转移到那丑陋的膝骨之上。
心中翻滚起剧烈的怒意,却无处可发。
待毕文白起身去探他的脉,身旁那人将他的腕子递出去,趁机又在他头顶作乱时,李稚安闭了眼睛,那一双翻滚着恨意的眸子隔绝在眼底的黑暗之中。
“前几日有人用针替他理顺了经脉?”毕文白皱眉问道。
窦云初点头,李稚安先前养伤的时候,腿伤不止一次的发作过,周川淇翻了许久的医书,才敢施了针,窦云初问:“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是一个法子,就是太急功近利了,这么来怕是承受不住。”
想起当时李稚安的反应,想必那时确实是疼得很了,窦云初有些歉意地低下头看他,看到李稚安此时却也正抬头看她,黑漆漆的眼珠蒙着一层水汽,像是冬日里消融的冰雪,被抓了个正着后,慌乱地躲开了。
窦云初不动声色地牵起了嘴角。
“有更好的治疗法子吗?”
“还不好说。”毕文白起身净了净手,到外间坐下,在桌上铺开一张纸,执笔写了一张药方子。
将荇雪唤进来,窦云初自己跟了出去,毕文白将药方递给她,道:“这一个月先用药浴养养,免得到后面的治疗受不住。”
窦云初皱眉,“后面怎么治疗?”
“还不一定,膝骨中间碎裂肌肉坏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想温和着来也确实没用。”
话一出口,毕文白才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生硬,看着窦云初皱眉的样子,思索着又补了一句,“长痛不如短痛,三少爷如今腿上这个样子,怕是更难挨。”
窦云初也知道这事急不来,点了点头,“药浴需要持续多久?”
“三天一次,一次两个时辰,一月之后我再来…”后面几个字在毕文白嘴里兜了个圈子,窦云初抬眼看他,他低下头假咳了一声,“这个疗程差不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过两日会再来给三少爷诊脉。”
窦云初一笑,也不揭穿毕文白,只道:“劳烦。”
不管现在他喉咙里卖的什么药,过了一世,她对他早已经是无爱,自然也无恨,他愿意多跑,对稚安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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