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跑着回了兰湘院。
才淡忘了些许的画面又涌上我的脑海,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我还是杀死了那只鸟,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我手里断气。
额头上挂满了冷汗,手心里也全都是。
我顺着房门滑坐在地上,怦怦的心跳声只有我能听见。应福来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含糊地说没事。霍息最后那句话已经说的很清了,以后这样的场面还很多,这一次我动了手,那么以后就永远不会停止,而且要杀的对象也不仅仅是鸟了。
我紧紧抓住了头发,强迫自己忘掉,就像是忘掉一件很小很小、不足挂齿的事……
遗憾的是,忘不掉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他让我学会杀人,究竟是一时的变态心理,还是……
他想要我为他杀人?不,不,这种事我永远也不会做的!永远都不会,永远……都…不会……
我很快就知道了要迎来的会是什么。
刚开始,霍息还是抓些小动物之类的让我杀,我虽然很抗拒,但是在他巨大的威压之下我还是干了。可是到后来,事情渐渐变成更可怕的模样:他有时带我去地牢,把那些犯人放出来任凭他们逃。他把那些人称为“活靶子”,而他们正是我要杀死的对象。
我看着他们四处逃窜大叫惶恐的样子,就像是看见了最微不足道的蝼蚁,在巨大的灾难降临时,它们也是这样徒劳的奔走。我抵触的情绪表现的越来越明显,他也开始对我用刑。长长的鞭子抽打下来,像是毒蛇在我身上游走,疼的说不出话。
有时抽地狠了,浑身火烧般的疼痛,他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迷迷糊糊间想要呼救,可是又有谁会理我呢?霍息要做的事,谁又敢阻拦呢?他们都冷冰冰的,皇宫里的任何事物都是冷的。
只是有一次他打完,我刚想趴着缓口气,可不管怎样调整姿势,身上的伤口都会和冰凉的地面接触到,每一下都是钻心的疼。他却突然轻柔地将我拉起拥进怀里,一下一下顺着我的散乱的发丝,问我身上疼不疼。
他怎么会问我那种话?他不是最喜欢看我做自己讨厌的事,看我被他抽打时的狼狈样子,看我疼到说不出话,浑身伤痕累累动弹不得的样子吗?他怎么又像个长辈一样关心起我来了?
他真是个古怪的人,打的我满身伤痕的是他,最后温言哄我的也是他,我看不透他了。
这样的场面越来越频繁,原本只是三五天一次,后来他天天都带我去地牢。昏暗的地牢里看不清东西,因此听觉也变得格外敏感,他也利用这点好来折磨我。
他会先用毒针刺伤那些活靶子,但不会打死,此时他就会命令我看着他们,看他们垂死挣扎的样子,看他们徒劳爬行的样子。他们一个个露出狰狞又恐怖的表情,像是有千万条毒虫在身上啃咬。
那些毒虫像是也爬到了我身上,在我身上放肆啃咬,让我不禁想要颤抖,想要逃离。可霍息死死将我摁在原地,我半步也移动不了。
我止不住地颤抖,眼泪也糊的满脸都是。
“中了这种毒会让人生不如死……看着他!”他突然双手紧扣我的头,逼迫我看着这惨不忍睹的画面:那人好像痛苦极了。他中了毒针,伤口渗出黑色的血,我隐约看到他用双手攀上了自己的脖子——他想自残!
“快放开我!快啊!我不想看……呜呜……”我拼命挣扎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那人痛苦的呻吟。我的头很疼,就像是有人拿斧子劈过一样,以前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全想起来了,原来我的手上早就沾满了鲜血。
“如果不想像他一样,那就去解决了他。”他把冰凉凉的刀片塞进我手里。
不!我不想死……可是让我去杀人,我也做不到。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再也忍不住,扒着铁栏干呕起来。
等到我缓过来时,霍息已经把那人解决了。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我知道场面一定非常难看。
最后霍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我关在这里就走了。我蜷缩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刚才的场面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惨叫声还回荡在我耳边。这里很黑,只有一两簇火苗闪烁着,我有些害怕。
我拿起霍息给我的刀片看了看,却被它反射的光刺痛眼睛。他刚才真的很可怕,和之前都不一样,跟安慰我那次更像是两个人。他到底想干什么?一个一个问题闯进我脑海里,还没想明白就昏昏沉沉睡了回去。
深更时我被冻醒了,感觉脑袋晕晕乎乎,浑身也在抽疼。我抬手摸了摸,竟然发烧了。
我感觉非常渴,可是这里太偏僻了,连看门的人都没有,又有谁会给我送水呢?
以前我发烧时,阿娘总会守在我床边安慰我,给我端水喂药,给我讲故事听,阿爹虽然政务很多,但还是会抽身来问问我的情况,派人照顾好我。如果是在这时,阿娘一定会用手抚摸我的额头,那感觉轻轻柔柔的,让我很有安全感。我双手环住胳膊,就像是阿娘在抱我。想到这些我好像舒服了许多,渐渐又进入了梦乡。
霍息第二天来时我正在漫无目的地扣着地面,脑袋还有些晕乎。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让我做第二次训练。
我浑身软绵绵的,连带着训练效果也不怎么样,他很生气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跪坐在地上起不来,他就硬提着我领子把我拽起来。有时我晕倒,他会等我清醒后继续。
可有时我全身疼痛动弹不得时,他又会给我上药。
他这样矛盾地对待我,经常让我反应不过来,我不知道这样的矛盾怎样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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