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昨日来了之后,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尤其是小厮们嚼闲话,说什么昨晚上看见侯爷和夫人在一块,就知道沈折肯定没有好好罚跪。
老夫人是又气又恼,程峰走之前还一切正常,程峰走了之后彻底发了火,连碗都摔了,又叫沈折去跪着,不到黄昏不能起来。府里的一切事务都让沈元代管。
沈折只好去祠堂跪着。
老夫人这回真狠了心,叫几个丫鬟去看着沈折,如果有偷懒的时候,就拉起来接着跪。
已经六月了,天气也开始热起来,后园的荷花也要开了。
沈折没跪了一会儿,就被太阳晒得头晕脑热,额头上渗出了晶莹的汗珠。
丫鬟酸气道:“装什么装,这才几个时辰,给我跪直了。”
沈折听到这话,不禁愣了一愣。
他知道沈家的人一闹,老太太已经是十分不喜欢他,谁知道老太太竟然厌恶他至极,连侯府的丫鬟都可以肆意教训他了。
丫鬟看沈折发愣,眉头一皱,粗暴地踹了他的背一下。
“发哪门子的愣,给我跪直了!”
沈折只好把背挺直。
到了中午,日头正毒的时候,沈折的脸色已经变的十分苍白,毫无血色,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单薄的身躯愈发显的摇摇欲坠。
丫鬟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使劲掐了掐他的胳膊,“老夫人说了,黄昏之前不许你回去,别想耍什么小聪明。”
沈折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额头上不断涌着虚汗。
好不容易挨到了黄昏,丫鬟却道:“老夫人知道你会跟侯爷告状,特意说了,要是你敢跟侯爷说,就日日叫你来祠堂跪着,如果还死性不改,那就软禁你。还有,回去的时候不许叫人扶你。”
说完,便趾高气昂地走了。
翠儿好不容易被人放出来,一看沈折瘫坐在地上站都没力气,眼泪一下就上来了。
沈折往日对翠儿不薄。他偶然知道了翠儿的兄长没钱看病,特意给了翠儿银子,放她归家去,兄长的病才渐渐好转起来,还把翠儿的兄长接到了程府,不至于让翠儿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
平日里在府里,他知道翠儿十三四岁被卖到程家,受了不少苦,有什么珍贵点心,脂粉翠玉,上好绸缎,也总是留意着给她。
翠儿心里一直十分感动,也十分敬重关心这个少夫人。
“夫人!夫人!”翠儿扑到他面前,连忙想扶起他来。
沈折心跳的很快,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有点看不见了。
他一把握住翠儿的手腕,手上青筋都起来了,修长的手指在她手心慢慢写着。
老夫人不许人扶我。
翠儿满眼的眼泪:“可是,夫人你跪了一天,哪还有力气走啊。”
沈折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又写道:有的。
沈折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眼前一下全黑了,一股眩晕感几乎要使他晕倒。
翠儿一把扶住他。“夫人。”
沈折用力喘着气,好不容易站稳了,又推开了翠儿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明明平时很快的路程,此刻却如此漫长。
周围人的议论不断传到沈折耳朵里,最后都变成心跳的轰隆巨响。
“哟,真是可怜呐,现在这么狼狈,当初又何必那么得意洋洋的呢?”
“这么对元姨娘,也算是元姨娘出了一口恶气了。”
翠儿眼睛又红了,在他身后跟着。“你们不许瞎说!”
好不容易到了房门口,沈折摇摇晃晃地扶住了那柱子,眼前一下全黑了,手脚根本使不上力气,他一下栽倒在门口。
鼻梁重重摔在了门槛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夫人!夫人!”
沈折疼的力气也没有了,眼皮也越来越沉。
恍惚中,翠儿艰难地把他背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
沈折本来要晕倒,鼻梁上的痛感却时时刻刻刺激着他的神经。
翠儿哭着拿帕子给他擦脸上的血,越擦越多。
“夫人,我去给你请大夫。”
沈折朦胧中又听到外面有人在推搡,过了一会儿翠儿哭哭啼啼地回来了,说是沈元锁了门,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沈折疼的额头上都是汗,艰难地扯住翠儿的手,写道:我没事的。不用大夫。
“我去找找我哥哥,看他有没有办法。”翠儿说完,就急忙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翠儿带着一个男子进来了。那男子身形修长,眉目俊秀,身着麻衣,做奴仆打扮。
男子一摸沈折的鼻子,就知道是鼻骨错位了。
“哥,我记得你小时候跟着一个老大夫学过,你能治吗?”
“我学是学过,只不过好多年没再弄过,没什么把握。”男子冷静地开口。
“哥,现在只能靠你了,你尽力试试吧。”
男子深吸了口气,“行,你先去准备些东西。”
折腾到半夜,总算是把鼻骨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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