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她这个梦里的十四岁身子太娇嫩的缘故,哭起来情感到位声音微弱,就像小猫呜咽,越哭越上头。
她想着记忆里沈夫人把她当亲女儿疼,不惜闯进乾坤宫里把奄奄一息的她从她那好母亲和好哥哥手里抢回来,悉心照料。
可是最后,她却只能亲眼看着沈夫人被严刑拷打,生不如死,而无能为力。
“沅娘……娘爱面子,遭不了这种罪……”
胡说!胡说!
那为什么死也不肯开口劝她说出十八骑的下落!
是她,是她亲手把头上的银簪刺进婆母的心脏……
那是她杀的第一个人。
“呜呜呜呜——他们欺负我……”年幼的少女死死攒住盖头,哭的委屈又害怕,小小的一团,让沈夫人心头火起又充满爱怜:“别怕……乖乖,婆母在哦!不哭不哭,看婆母收拾那些鳖孙儿!”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丈夫,今日也喝了点酒的沈首辅早就在听闻公主房里闯进几个混账玩意儿而吓醒了。
他亲自进去,一看门后“烂醉如泥”的二世祖就头疼,不是自己那孽障的狐朋狗友,又能是谁。只是此时此刻,他断不会对其留情,立刻差家丁一个个绑进柴房,那些酒鬼还不停的哼哼,他嫌烦躁,索性让人敲晕了事。
两个妯娌赶紧也围上来安慰,又转移她注意力好哄歹哄把人哄去了另一个院子。
这院子是沈三儿原先住的院子,后来要娶公主,就另又给他修了一间院子,谁知出了这等事。还好这个院子为了喜庆也装扮了一番,妯娌二人赶忙把备份的用具布置了一番,除了明显比之前的院子小,素雅了些以外,楼裕很满意。
沈夫人满心都是心疼,她又没有女儿,乍一见小丫头,自然是又气又心疼。“好了不哭不哭,姐儿不哭了啊?今儿个咱们是美美的新娘子,哭花了妆就不好了。来,饿了吧?婆母给你扶着盖头,你先用些糕饼,这是你大嫂做的槐花糕,咱们家独一份儿,旁处都没有……你尝尝?”
“光吃糕饼腻死了!瞧我,料定公主今日没怎么用膳,特地找来了肉粥,吃些粥补补身子,为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气坏了身子,着实不值当……”
老二媳妇儿爽快麻利,是小武将之家的独女,一手花枪深得家族真传,她的父亲也是沈钦的师傅。
当时连坐九族制,她只来得及死保下幼宜,剩下的男的斩首女的充为官妓。这位二嫂听闻为护幼子,思域乱刀之下。
“玲子走得急,连小菜都没拿,赶紧趁热吃。”大嫂是侯府嫡女,标准的闺秀和宗妇,手腕了得,但又为人和善。
楼裕吸着鼻子,一边想怎么梦还不结束,一边快速的吃着东西。身体的惯性记忆是那种优雅但龟速的吃法,她不由自主的融合了她日后的速度,几乎是风卷残云般吃着东西。
沈夫人和两个儿媳妇不好打扰,便悄悄离开,楼裕一边吃一边嫌头纱碍事,脑子里念叨了好几遍不吉利,才一只手扒饭一只手压住头纱。
沈钦被自家兄长从酒桌上提溜起来的时候还很迷茫,结果随后的爹毫不犹豫抽了他一鞭子,当着他哥们的面抽,朋友想拦但是实在害怕首辅的威严,只能幸灾乐祸的躲开。
他二哥赶紧给他解围,揪着他耳朵往后院走:“你缺心眼儿吗?不知道自己该掀盖头了?!成个亲竟出这么大篓子,赶紧滚去给公主跪下认错!”
他们老沈家的鞭子是新鲜荆条拧成的,一鞭子下去绝对见血。他虽然皮糙肉厚,但架不住他爹下了狠手,几乎是照着把他打死的程度打得。
沈钦没走几步就被打的受不了了。
沈钟揪着他耳朵给他解释他的狐朋狗友捅了多大的篓子,这事要是闹到皇帝皇后那里,搞不好就是抄家的死罪。
沈钦本就低的眉骨此时压得更低,一双彻底没了醉意的眼里满是暴虐的凶气。他摸了摸后牙操,心里升起无边的破坏欲。
刚满二十一的青年一溜烟跑没影了,他冲进原先的院子,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回头就喊:“爹!!!我媳妇儿呢?!怎么没了?!”
“隔壁呢,你别吓着公主!”他娘从柴房里出来,慢条斯理的把袖子放下,理了理鬓发,又喊住急不可耐的儿子:“公主今儿个受了委屈,你给我想尽办法把公主哄好,兴许公主心善还能留你小命。若是再招惹公主不快,你明儿自个儿去宫里自戕谢罪,莫连累了一府老小跟你受罪!”
“知道!”沈钦立刻回自己院子,满心满眼都是确认他宝贝媳妇儿没事:“媳妇儿!”
他推门进去,迎面对上摔过来的一盆松树。沈钦险险躲开,蹦跳着撞上门框。
“滚,我不要你来!我明日就回宫去找母后,我不要嫁你了,你这个混蛋!!!”
吃饱喝足的楼裕立刻开始演起来,上辈子沈钦跪了一夜,亲自动手把那几个人打了一顿,若非皇帝派人拦住,他差点把人活生生当街打死!打完了就是跪在她听母后的话,暂时避居的庄子里。
明明是别人欺负了她,她却要避开流言蜚语,可是当她回宫,还是有她被人玷污失身的传言传开。
沈钦在庄子前跪了一天,见不奏效,于是溜进去给她当了一个月的厨子。后来她因为下雨虫兽出没,身边丫鬟害怕到极致。她更是死活不肯回庄子一步,是沈钦抱着她跑马一个时辰回了城。
再后来她住回宫里,沈钦更是放开了手脚扑腾,把传她流言的几大据点和幕后黑手,一一拽出,在大街游行给她道歉。
后来她和母亲吵架,一气之下回了沈府,才知道沈钦这两个月一直是扶丧期。
沈首辅已经辞官,决心为母亲守孝三年,除了沈钦,沈家人都走了。
他到是仍笑嘻嘻的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失去最重要的人的人。
两人住进了沈府,悠闲自在。沈钦包揽了杂物,逐渐取代了她的二十四节气。
这厢的沈钦以风骚的走位躲开,看着楼裕一边气恼到不行,一边还死死按住头纱生怕掉的样子。
……可爱。
他沙哑着声音,连连道歉,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把头纱掀开:“我被前院的那些人灌醉了……我保证,以后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好不好?莫生我气……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头一个不饶!”
楼裕本来也只是给他台阶下,她耍个性子,沈钦道个歉哄一哄,把消息压下去,这事就能定性为夫妻间的小别扭……所以此刻很满意但是又装作满面怒容的锤了沈钦一拳。
虽说是故意这样,但她受了委屈,下手是一点没收力。
“嘶——”
沈钦倒吸一口冷气,楼裕这才闻到些许血腥味儿,主要是沈钦身上的酒气太重,她强忍着恶心厌恶的让他掀盖头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受伤了?”楼裕没了盖头瞬间如释重负,对上沈钦直白热烈的目光,微微红了脸,她一遍唾弃自己十四岁的面皮薄,一边分神想这时的沈钦怎么跟朔州似的放肆至极。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好不要脸,心底里竟然好这一口。
沈钦端起一旁新备上的交杯酒,他进来时把她娘安排的喜娘轰走了,决心不让任何人打扰他和媳妇相处。
“没事儿,跑来的时候撞了一下,快喝!”
楼裕在梦里不似现实顾及面子,而且她刚刚可能挽救了沈老夫人,即便知道是梦也很开心,所以乐的依他的话。
两人喝了交杯酒,下意识一口闷的楼裕咳的脸色通红。沈钦赶紧去搂她查看,楼裕嫌弃的推开他:“你……咳咳,去沐浴!”
沈钦反倒是习以为常的笑起来,听话的去沐浴,只是他趁楼裕不备,打横抱起她就跑。
“放肆!你竟敢……你放开孤——”
楼裕被上头的酒气熏得差点吐了,伸手摸住他的背:“喂!你带着伤还敢沾水?!不是——你怎么会带伤?”
“爹打的……不过我也该打!谁叫我喝酒喝昏了头!”
“放孤下来!”楼裕挣扎下来,嫌弃的嗅着身上的酒气,还有青年一路狂奔的汗气,苦着脸快吐了:“快去沐浴!”
除了沈钦,除了沈钦……谁敢这么放肆,她早就把人砍了。
青年被她推进偏房的浴室,楼裕寻着记忆,在床头的暗格里找到沈钦备下的伤药,又把暗格推回去,把药放在显眼的地方后就自顾自的脱了厚重的嫁衣,换上轻薄的常服。
还没等她把嫁衣收好,就落入了一个带着潮气的怀抱。
是好闻的龙脑味道,她喜欢用熏了龙脑的布巾擦拭身体,估计是备水的丫头按她的喜好来了。
“放开孤,自己去擦药。”她轻轻推开对方,红着脸拿上寝衣自己去洗漱。
沈钦快速的在她脸上偷了个香,笑道:“伤在后背,麻烦公主快些洗,好来给为夫上药。”
回应他的是楼裕气恼的关门声。
楼裕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跟着沈钦走,现在的沈钦不过也才二十一岁,在她眼里就是个弟弟。她为什么要这么矜持?
都梦里了,在矜持也没意义了吧?
“别乱动!”
洗漱完的楼裕没好气的拧了他一下,控制自己的视线只停留在眼前光裸的背部。
幸好伤不是很深,因为洗过所以泛着白。她把药膏摸上去,用干净的布巾包好,那几道伤也就没事了。
沈钦的爪子在她腰间扣着死活不松手,他把楼裕按进怀里,嗅了嗅说:“好香。”
楼裕一遍唾弃自己一边忍不住摸他线条流畅的八块腹肌。因为包扎的伤口遮住胸膛,更显诱惑。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沈钦进行下一步,她急了,好容易梦到一回,怎么还矜持上了?
她眼神一暗,舔了舔发干的唇,直接把沈钦按在了身下。
“你好慢。”
少女还带着稚子一般纯真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欲念,仍是柔柔弱弱的。身上的寝衣是大红的锦缎,绣着金色的云纹,宽大的领口半开,白皙的脖颈优美修长,精致的锁骨弧度流畅。
沈钦双眼一暗,看着骑坐在他身上的少女,笑得放肆又危险:“公主,您知道该怎么做吗?”
回应他的是楼裕打开的衣服。
沈钦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光影,满腔“不急她还小”都在对方的直球攻击下化为乌有。他暗骂一声,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刹时被翻红浪,红烛微晃。
沈钦没想这么失控,但他本就肤浅,看中了楼裕的美色,也贪恋她的美色,自然经不起楼裕的勾搭,他原本是念着楼裕初次,想适可而止的,但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和对方的杀伤力。
而楼裕素了多年,又身在梦中,自然不懂得节制。丝毫不顾自己有多狼狈,***********,沈钦正是少年,自然经不起她引诱,于是二人胡闹至凌晨方歇,惹得门外守夜的侍女都红了脸。
事后沈钦吃饱喝足,谁知楼裕当夜就发起了烧来。小丫头爱面子,死死拦住沈钦,不许他去请御医。
沈钦无法,只得任劳任命的给她擦洗身子,给她物理降温。
好在天光大亮时,楼裕终于退下烧来。他疲惫不堪的抱着对方睡下,也不管什么敬茶不敬茶了。
次日楼裕是被侍女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吵醒的,她睁开眼便觉不对劲。
不是梦吗?!
感受着身上热烘烘的触感,稍稍一动便被人缠的更紧,她茫然的大脑终于回过来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太对。
少女狠狠掐上搂着自己的青年那有力的臂膀,熟练的转了个圈。
“嘶——!”
忙了一夜的沈钦被掐醒,反手就要来个锁喉,半梦半醒之间想起来自己身边躺的是谁,又收了攻势,改为泰山压顶式的搂抱,反身把娇小的少女压在了身下。
“怎么,用完就丢?”
两人身上一丝不挂,楼裕后知后觉的感到羞囧。然后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是在梦里。
她心思百转千回,然后伸出双手对着沈钦的脸一通乱揉。
“喂喂喂——”
沈钦被她揉的一张俊脸五官乱飞,但是并没有阻止她。
这大概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吧……
她果然好爱我。
“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公主,驸马……要去敬茶了,时辰不早了。”
说不早都是委婉,实际上已经晚的不能再晚了。一大早,首辅与夫人就在正厅严阵以待,预备着随公主进宫谢罪。
谁知两人迟迟没有动静,大宫女惊蛰心知公主并未有将此时闹大的意思,但是天家嫡女的颜面受损,不能不给沈家一个下马威。
公主是唯一的嫡公主,又是委身低嫁,必要的态度必须要有。
——公主屈尊降贵入沈家门,不是来给人当贤良淑德的儿媳妇的。
沈家应有侍奉公主的态度。
于是惊蛰掐着时间,让一众人等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差人去传话让沈首辅他们换下朝服,准备正常敬茶即可。
昨夜的事,稍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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