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姚——衿”

耿尧被押到行刑台上，身后站着一名刽子手，手里提着一把大刀。

刑台下的百姓乱哄哄的，叫骂声，喊杀声不绝于耳，耿尧无力反驳，也不再想去证明什么，因为他明白，事到如今，做任何事都是无用功，根本没人站在他这边。

“错了，弄错了。”随着声音，人群里挤出一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耿珺琦。耿尧的心一震，猛地抬起头。

“大人，一定是弄错了！阿尧他是不会杀人的，他不是凶手。”耿珺琦眼里蓄满泪水，声音有些颤抖。

“阿姐！”耿尧喊到。

“知府大人！”耿珺琦跪在地上，一旁的丫鬟也跟着跪了下去，“凶手一定不是阿尧，一定是弄错了，求大人明查！”说着便磕下一个重重的头。

“无知妇人，休得胡言，犯人耿尧已尽数招供，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阿姐……”耿尧湿了眼眶，“别管我了，回去吧，不值得。”

耿珺琦早已泣不成声，痛苦地摇头。

“阿姐，回去吧，你就当从没认识过我。”耿尧声音颤抖着略带哭腔。

“不，不要，我不要。”耿珺琦说着要上前，却被衙役拦了下来，“放我过去，求求你，放我过去。阿尧！”

“时辰到，行刑！”知府将令签扔到地上，刽子手举起了手中的刀。“阿尧——”

方勇初站在林佳伊身后，伸手挡在她眼前…

“阿姐，保重！”耿尧闭上了眼，右眼流下一滴清泪，“我来陪你了。”

几年前——

“汪汪汪”大街上一只恶犬正追着约莫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衣衫褴褛，脏乱不堪，拼命地向前跑，想要摆脱恶犬的追赶。

路边的人也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没人上前帮他驱赶恶犬。

小男孩没控制好自己一下撞到前面的壮汉身上，壮汉揪住男孩的衣领，将男孩提起扔向恶犬，“跑什么跑，上啊，哈哈。”说完便大笑起来。

男孩重重地砸在地上，闷哼一声，强烈的疼痛使他不能及时移动，那恶犬大扑上来对着他的腿狠狠地咬了上去。

小男孩挣扎着想把腿从恶犬嘴里抽出来，恶犬咬得极紧，小男孩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血染红了裤子，男孩感受到痛却无法叫喊出来，以及周围越来越多的叫好声……

“啪！”只听一声响，那恶犬哀嚎一声，松了口，小男孩看到面前有一个手持木棍的少年，背着背篓。

“喂，臭小子，别多管闲事。”壮汉大喊道。

那恶犬挨了一棍子，跳开距离，冲着他们狂吠，少年站在小男孩面前，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嘴里喊着“走开！”不让恶犬靠近，恶犬对少年手中的棍子有些惧怕，叫了一会儿就跑开了。

壮汉见恶犬跑了，顿时不爽，欲上前教训少年一番，少年也不甘示弱，握紧棍子死死地盯着壮汉。

忽然，不知何时冒出一个妇女，妇女一把揪住壮汉的耳朵，“好啊，让你买盐，跑这来欺负小孩是吧，长能耐了你。”

“啊呀，轻点轻点，我没有。”妇女便扯着壮汉走了。

壮汉被揪走后，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少年蹲了下来，查看男孩被咬的地方，眼泪和泥土混在一起，脏兮兮的。

他把男孩扶了起来，送他去医馆医治腿伤…

“伤势不是很严重，处理得及时，按时上药半月即可痊愈”说着将打包好的药递给少年。

“谢谢大夫”少年付清银钱，走到男孩身边。

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男孩身边，小男孩脸上脏兮兮的，眼含泪花，泫然欲泣。

“不哭不哭，痛痛飞走”少年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哄着他。

小男孩大抵是觉得少年说的话好笑，不由地咧嘴笑了一下。

“这样才对嘛，笑着多好看啊，以后多笑笑。”少年摸着男孩的头，“你家住哪儿，我送你。”

男孩低下头没说话，半晌，男孩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少年似乎领悟了什么，便站起来向男孩伸出手，“那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男孩犹豫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伸手去拉他的手。

少年背着男孩走在大街上，而男孩背着背篓。

“你怎么不说话？”

男孩依旧沉默不语，少年背着男孩，自然看不到男孩此时的神情。

少顷，少年背着男孩来到一个矮小的木屋前，木屋看上去有些破旧，却被扫得很干净，“到了！”

少年将男孩放到木屋前的台阶上坐着。

“你在这坐着，我去烧点热水”语毕，少年便朝木屋前的一个小草棚走去。

男孩打量着木屋，虽有些破败，但好歹也是个居所。

半晌，少年就走了过来，“还得等一会儿。”男孩点点头，少年坐在他旁边，“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沉默半晌，指了指自己，又摇摇头。

“没有名字？”男孩点点头，眼神里有些失落。

少年思考了一会儿，“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吧！”

男孩面露喜色，点头。

“嗯……要不叫阿尧吧”

男孩连忙点点头，满脸写着开心，因为他终于有名字了。

高兴之余，阿尧指了指少年，又指了指自己。

“怎么了？”少年疑惑，男孩一直不说话，少年只当他不适应陌生环境，不想说话。

男孩有些急了，一直手忙脚乱的。

“是问我的名字吗？”

男孩这才欣喜的点点头。

“我叫姚衿，是青青子衿的衿。”姚衿解释道，“我写给你看吧”

姚衿在他的手上依次写下“尧”“姚衿”三个字，“前面一个呢是你的名字，念尧，后面是我的名字，姚衿！”

男孩盯着手入了神，木讷地点头，随即又冲姚衿笑，笑时脸上会有酒窝，十分可爱。

“阿尧！”姚衿笑道。

阿尧有些激动，差点动到伤口。

“咦，小心点，别动到伤口。”

姚衿摸着阿尧的头，“阿尧多大了？”

阿尧伸出左手比“十”右手比“二”

“十二嘛，好小，我就大你三岁。”姚衿笑道，“水应该好了，我去看看，你坐着等着。”说着便又走了。

随后抬着一盆热水进屋，然后又出来把男孩扶进去，给男孩擦洗身体。

“你的衣服不能穿了，穿我的吧。”姚衿边说边从一旁拿出一套衣服。

“我帮你吧，以免你碰到伤口了。”

语毕，姚衿便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一边。

阿尧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听他的话把衣服脱了。

翌日，阿尧被鸟叫声吵醒，姚衿不知何时出去了，他看到床边的药便拿了过来放在腿边，他轻轻的将纱布撕开，摊开一小包药，敷在伤口处。

“吱呀~”门被推开。

“阿尧！！你怎么自己上药”姚衿把手机的盆放着，坐在他身边，把他的腿拉到自己的腿上靠着，“上药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说着拿过药，一边敷药一边道:“饿了吗，饿了我给你做饭，然后我去买草药换银钱。”

……

姚衿除了买草药，还去地主家给地主儿子上课，还能偷学一些手语。

阿尧的嗓子受过伤，姚衿想办法给他医治，手把手教他写字，让他摸着自己的喉结处一点一点的教他说话。

姚衿有一个朋友，也是个穷书生，他们两个一起照顾阿尧。

阿尧的腿好了以后经常帮姚衿干活，让姚衿省了不少心，而且还学会了说话，但会说的不多，只会“哥哥”“姚衿”“阿尧”这些常说的。

直到三年后的一天，姚衿准备上京赶考，却被地主发现他偷学，把他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阿尧很气愤，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姚衿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那天晚上，阿尧背着姚衿偷偷去后山采药，后山很危险。

半夜子时，阿尧背着一筐草药，还打了一只野兔，回家途中，大老远的就看到一阵火光，心里有些不安。

那火光越来越清晰，！是木屋，着火了！

阿尧疯了似的冲去，却被姚衿的朋友拦住，“阿尧！”

姚衿被浓烟包围，门也被锁了，四周没有阿尧的影子，他有些慌，直到他看到火光之外的阿尧，才终于放下了心。

姚衿的身后已经沾了火花，阿尧看到了他，他冲阿尧摇摇手，让他别过来。

木屋的木头掉了下来，身后的火势越来越大，他满脸笑容，伸出手指着自己。

左手伸出大拇指，右手成掌划下。

右手又指向阿尧，点了两下，直到泪水划落，一根木头掉下，整个木屋都坍塌了……

“姚——衿”阿尧猛跪在地上，泪水直击地面。

没有人知道阿尧的存在，直到地主家被大火覆盖，连同周围火势越来越大，直到一场大雨才浇灭。

阿尧也随着河流流到了一个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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