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
说来那常月如也实在可怜,杨晋年前明明许诺她,不多几日便接她进府,可现在一连半个多月,都不见半点风声,正是佳节热闹时,众人皆笑,唯她独苦。
可其实,她的苦,却远不止如她所料想的孤寂而已。
远方街道上花灯初亮,人们的欢笑声虽未传进她耳里,可先窜进她心里了。她坐在二楼窗边,呆呆望着空荡荡的街面,小巧来叫了她两回,她也没回屋里去。
“小姐,回去吧,杨将军今天定不会来了。”小巧将外衣给常月如披上,她却还不听劝,“谁是在盼他来,我只不过是看看花灯罢了,我出不去,远远瞧瞧热闹也是好的。”
小巧听罢,也是一阵唏嘘。她家小姐这肚子才刚过七月,大夫便为安胎,时常来针灸烧艾了,好在银钱不愁,用的药也是最好的。小巧自知常小姐是嘴硬,不要说常月如为了保胎,要日日待在这屋子里,就是她,三日不出门,也要被闷死了。
常月如守盼着空街,没想到还真盼将来个人。是个面小的儿郎,戴着小帽蹦跳着向楼上招手,“是常月如,常小姐家吗?”
“有人托我给你送封信。”
听见有信,小巧便下楼去迎,取上来,便拿来给常月如瞧看。这可算是为数不多的新鲜事了,常小姐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掌灯来看,信封上的字迹是她母亲的,再拆开一瞧,打眼一看时,常小姐心中便觉咯噔一下。
原是她父亲锒铛入狱了。
小巧不识字,但她能看懂自己小姐的脸色。月如本就脸白如玉,此时更是煞白,再无半点血色。她是无能救父的,即便想有求于杨晋,却也不能急于一时,毕竟现在尚且连自己都还未安置下来。千百愁绪一时涌,常月如只觉胸中发闷,喘不上气来,抚着胸口揉按却也不顶事。
“小姐,我扶你回去歇息吧,身子要紧,就是不爱惜自己身子,也得替肚子里的小少爷多多考虑不是?”小巧说时,伸手便要去搀扶常月如的手臂。可常小姐只觉自己身子发软,动弹不得,况且这胸中的闷意缓缓下移,郁结在腹顶,不算生疼,却隐隐约约有些绞痛。
常月如也不知是自己多虑,还是确有其事,她总觉得下身有一阵暖流。
她由着小巧搀扶,也想回屋里去歇息一会儿了,却在起身时,听见小巧因惊的一声轻呼,“血……”
不多,只是将将渗透了裙裤,但她穿着藕色的褶裙,血红的颜色自然扎眼些。听见小巧这一声,常月如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而这恐慌又在她心中无限被放大,由虚无的心绪幻化为了摸得见的痛楚。
七个月安养于床榻,只服药进补,却不常出门健体,就连肚子也较于平常等月孕妇更大几分,孩子踹她,也自然有力。她一手托着腹底,一手扶着后腰,试图缓步走回寝室,至少,总也得在真开始疼以前,回到她那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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