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晶,碧湖清,百花艳,绿草盛。早春的皓月宫阙,如画亦如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富丽堂皇的金銮殿中,尉迟玖渊一身龙服霸气侧漏,正襟安坐于龙椅上,受百官朝拜。
“众卿起身罢。”
“谢吾皇。”
待众臣纷然起身,尉迟玖渊随即问道:“诸卿今日可有事堂议?”
“启奏陛下,”一着绛红官服,方头白发者从群臣中走出,立于台阶前,向龙椅上人作了一揖,道,“当下正是西部边地大旱大荒之时,百姓饥苦不堪,老臣甚忧之也。老臣恳请陛下发派赈灾粮食,以缓解边地灾荒危机。”
闻言,尉迟玖渊稍作沉吟,而后道:“发派赈灾粮,治标而不治本,缓得了一时,却不能永除此患——朕从军队中拨五千屯田兵,开赴西部边地,开荒垦田,植旱地农物;再发派三万石赈灾粮,以安抚民心。此事,便由陆卿和沈都督加以计划统筹。待朕将旨拟来,便劳烦陆司马走趟御书房罢。”
话音落,群臣揖首,道了声“陛下英明”后,老者退回原位,静待帝子发话。
大殿一片寂静后,尉迟玖渊方才又问:“众卿若无要事商议,便退朝罢;若要事不便明说,写奏折予尚书罢。”
群臣又作揖,纷纷道了告退;待大殿空旷后,尉迟玖渊便起身,折返至御书房。
……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凤鸣宫中,金妍一身金丝百花朝凤宫装,立于主座前,受万千佳丽跪拜。
凤眸轻瞥跪于座前的佳丽,心下满意,欲振袖示意伊人们起身,却见太后带一戴面纱的妙龄女子入了殿门。
“久未来探望妍妃,今日一见,这凤鸣宫可真真是气派得很啊!”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知太后一番话是在指责自己久未去她老人家那请安,金妍也不好多言,只能欠身赔笑,“许久未去您老那儿与您笑谈风声了,是臣妾的过错,臣妾该罚。”
继而看向立于太后身后的佳人,谨慎询问道:“敢问这位姑娘……”
“哀家怎敢罚你?罢了……”也不等她把话说完,太后便草草回了去,随即从宽袖中取出一卷圣旨,直念道,“遥城宋氏嫡二小姐接旨!”
“奉天承运,帝子诏曰:遥城宋氏嫡二小姐,毓秀钟灵,德仪备至;笃生勋阀,克奉芳型;秉德恭和,赋姿淑慧;爰申令典,用晋荣封。旨到之日,遥城宋氏嫡二小姐,着芸竹宫主位,以册封冷妃,赐名瑾岚,钦哉——遥城宋氏嫡二小姐接旨!”
“民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妃闻声而去,只见宋亦然一袭素白青竹纹衣裳,掐细了的嗓音,如同上品琵琶奏起,声声如珠落玉盘般清脆。
原是今日卯时,宋亦然依太后言,往长乐宫暖阁去,从太后口中得知,这帝子终是让自己当了妃。
“瞒性别以为女,成妃侍帝于左右。”
太后金语仍在心中盘旋,宋亦然不免暗叹。
自己这辈子,不论于何处,似是与宫阙脱不了干系。
在太后一干皇室安排下,他终只能背负着遥城隐族宋氏早逝的嫡二小姐之名,捡起碎了几年的权谋之术,接受别国的尔虞我诈,在其中求存。
主位上,金妍笑容浮面,对领旨之人道:“既然入了宫,大家便是姐妹了……到了这儿,妹妹若是有何疑难之事,亦或是有何需要,只管找本宫便好。”
“娘娘抬爱,臣妾惶恐,”闻言,宋亦然欠身,婉言相拒,“还望臣妾不给娘娘添麻烦才是。”
金妍双燕眉微挑,只觉得这冷妃倒挺会划清界限,却也不着急着拉拢,仍面带笑意道:“妹妹这话说得,倒与本宫生分了,本宫怎会嫌妹妹麻烦?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便应有所行动,安分守己……”
继而转向众妃,只道无事便退下。
待内殿冷清下来,金妍倚于主座上,微愠道:“这遥城宋氏又是从哪儿来的氏族,一入宫就是妃职……”
停顿一阵,而后又疑惑道:“这妃是太后来宣的旨……那旨意,到底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
一旁襄菱不敢多言,只接过座上人手中的白兔,立于身旁赔笑。
“襄菱……”座上人起身,心生一计,“找个要出宫办事的差役,让他顺道儿去遥城,打听打听宋氏这个族,到底是个甚来头。若问起是谁的意思……”凤眸瞥向侍婢,不言语。
见状,襄菱轻轻放下手中白兔,对金妍福了福身,接道:“奴婢便说是左丞大人想要打探消息。”
“是个聪明人。”金妍将侍婢扶起,又唤二三侍卫随襄菱同去。
……
汝南殿主殿内。
“嫔妾见过昭仪娘娘。”
“萧贵人快请起。”主位容昭仪见偏殿小主来,赶忙令人起身,“贵人腹中胎儿,正是始受石精以成皮毛六腑百节之时(第九个月),这些虚礼便免了罢。快请坐。”
萧贵人挺着孕肚,先谢过容昭仪,待主位者入座后,再寻了主殿内右侧位子坐下。
“这遥城宋氏嫡二小姐也是厉害,一入宫便成了冷妃,倒是破了这四年来,三千佳丽中只贵妃一家独大的局势……”容昭仪缓缓道,“宋……萧贵人可也姓宋?”
“回娘娘,嫔妾是姓宋。”
闻言,容昭仪沉吟一阵,后笑道:“两个都姓宋,贵人同冷妃娘娘是亲戚也未可知。”
而后再道:“这一宫二妃,怕是要拉开阵仗了……”
汝南殿这二位平日里同住在世外桃源般与世无争,如今却也不得不为这阵仗而想着后路。
先是萧贵人发了话:“新来的冷妃娘娘应是个讨陛下宠爱的……”
“可她毕竟初入宫门,而凤鸣宫那位,是陛下为太子时就跟在身边的人,若说宠爱,到底是贵妃娘娘的多。”容昭仪打断了萧贵人一番言语,只见前者酥指轻揉经外奇穴,道,“且走一步看一步罢,不时再来一位为妃职的娘娘也是极有可能的……”
“既然同姓宋,萧贵人也可以多去芸竹宫主位那看望看望。”
“嫔妾明白。”
再说承华宫主位张贵嫔,同左偏殿沈氏珍嫔和右偏殿温氏慎嫔、赵氏美人坐于主殿内,商讨着同一件事。
“本主是觉着,”张贵嫔朱唇轻启,“咱可兵分两路,珍嫔和慎嫔同汝南殿那位娘娘一道,赵贵人与本主一起,两方讨好,怎的都有后路可寻。”
“可这冷妃娘娘毕竟初入宫闱,怕处事没有凤鸣宫那贵妃娘娘般圆滑……”一旁赵美人道。
闻人语,珍嫔抿一口茶,笑言:“赵姐儿这话可就不对了,芸竹宫那位可是一来便为妃职,若那位处事不圆滑,不懂得如何讨喜,何来上边那位狮子大开口,又何来太后娘娘亲自宣旨?”
慎嫔接了珍嫔的话,接着道:“沈妹此言有理,而且京城内外谁人不知长公主殿下是遥城的主?这宋氏冷妃又是遥城来的,怕是跟那位主也有关系。”
这二人一呼一应,倒让张贵嫔和赵美人觉得,这冷妃的手段不简单……
“沈妹,”寻思一番后,张贵嫔问道,“你说汝南殿那位主,会同哪宫娘娘一道?”
“这个……嫔妾也不敢妄言。”珍嫔心下些许为难,也只好圆了张贵嫔那话。
这二位主已然寻思着生存后路,别个宫的小妃,自然也是心中各有算盘,许会因此互不相合,亦或是化敌为友。
此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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