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漆黑的夜幕瞧不见半颗星子,只留一轮孤零零的弯月悬挂在空中。
月色如水倾下,泄了满湖清辉。
深夜的苗疆山谷静谧无声,像是一头蛰伏入眠的巨兽。
“师父,你是不是找不到路了?”
“胡说,为师怎么会找不到路。”
叶涂抵死不认,自顾自地拨开跟前的树丛,嘴硬道:“为师这是在带你认路,省得下次来你自己摸不着。”
跟在身后的小少年无奈叹气:“是是是,师父说的对,只是师父啊,要不咱们还是等天亮再寻路出去吧,现在乌漆嘛黑啥也看不见。”
话音刚落,他的脑门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敲:“这夜黑风高的,你要是被野狼叼走我可不负责。”
揉着吃痛的额头,翘桂抬脸问:“那怎么办?”
叶涂:“往前继续走吧,为师有预感,就快到了。”
翘桂腹诽:半个时辰前您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心存怀疑,但还是不敢跟她顶嘴,只能挪着小碎步乖乖跟上。
叶涂挥舞着手中的粗壮树枝开路,这本来是图好玩在上山路上随手捡的,没想到倒是搁这儿派上了用处。
天色太暗,她一个不留神就被脚边没注意到的曲折树藤绊倒,整个人迅速栽倒。
不过眨眼的功夫,连超自信的狠话都还没放完,叶涂就利索地跟黑泥碎叶贴到了一起。
一旁的翘桂也吓一跳,连忙准备去扶她,可不曾想被人捷足先登了。
“姑娘没事吧?”
温醇的音色似是一坛封藏数年后打开的美酒,又如天寒地冻时暖人心肺的晨曦。
叶涂闻声缓缓抬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只欲牵起自己的手。目光顺延而上,掠过耳垂的红珠,最终在左眼眼角下的那颗小泪痣处停下。
这张脸,比她上次见到时成熟了不少。
几乎是认出对方的瞬间,叶涂从地上直直弹了起来,动作之熟练迅速堪比受了惊四处逃窜的鸟兽群。尤其是那张还挂着些许脏土野草的脸,在寂静的夜晚中平添怪异。
迟雪休显然是见过大世面,默默收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看起来姑娘很是无恙?”
“无恙无恙。”叶涂捏起嗓子应付。
被她奇怪声音吓一跳的翘桂呆呆地站在原地,盎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背对着迟雪休,叶涂手忙脚乱地在带来的那堆东西里胡乱翻找,不忘捏着嗓子问身后人:“这荒郊野岭深更半夜的,没想到这位公子很有闲情逸致啊。”
迟雪休回道:“在下不过是受人相邀特来一叙,倒是你们二位半夜访此,相当可疑啊?”
“不可疑不可疑!”说话的是翘桂。
他双手架在胸前摆动,生怕被当成坏人:“我们也是受人邀请来的,来给苗疆少主治病。”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他就又被敲脑袋了。
凶着一张脸,叶涂低声道:“怎么什么都跟往外说,不是都跟你交代过有关病人的事不能外泄吗。”
捂着脑门,翘桂满脸无辜:“可我看着这位公子不像坏人啊,而且他说不定认路能带我们离开此处呢。”
终于从包里翻出先前做的那张易容面皮,叶涂着急忙慌地敷上脸,咬着牙关说:“咱们靠自己也能出去,不指望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
“要是能靠自己咱们早就出去了,师父你就别犟了。”
不顾那张阴沉的黑脸,翘桂小跑到了迟雪休的跟前,模样乖巧:“这位公子,你识路吗?”
迟雪休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抓了抓头发,翘桂有些不好意思:“我与家师初来乍到,被这苗疆山谷弯弯绕绕的岔路迷阵折腾得不像话,不知公子可否能带我们离开?”
“你们在这饶了多久了?”
翘桂伸出三根手指:“约莫三个时辰了罢。”
难止的笑意浮现在男人脸上,他拍了拍翘桂小小的肩膀:“辛苦你了。”
不明所以的翘桂眨巴了下眼睛,显然是没懂这句话的意思,但也听出他是愿意带他们离开的,面泛喜色,回头喊道:“师父,我们终于能出去了!”
叶涂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
精准捕捉到那个不屑的眼神,迟雪休眯了眯眼。这恣雎狂悖的模样,倒是跟那位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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