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歧的太学,收纳了各地寒门学子,和宗室子弟一起学习,不分彼此。只是,规定如此,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皇帝对明若棠也是好,直接让他接管太学的甲字班。从未参加科举,直接走马上任的,自大歧开国,也就明若棠一人。便是皇家子弟,也是要在太学走一遭的。
拿着手中的诗书,看着虚掩的门,明若棠在甲字班门口停下。自己一来,便挤掉了原来带班的夫子,只怕是以后的路不好走了。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还是先上好自己的课吧,旁的事,以后再说。如是想着,明若棠没再纠结,推开了虚掩的门,只那一瞬,一阵凉意自天泼下,湿了白衣,润了书香。
此时已然入夏,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冰,混着寒凉的水,在地上滚动。诗书的墨迹晕成一朵朵梅,绽放在北地的初夏。
明若棠咬牙,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衣衫,走上了讲台,将湿透的书放在了桌上:“各位此般大礼,想必是认识明某了,那明某便直接讲学吧!”
“夫子,您这书还能用吗?”一位腰佩容臭之人站了起来,话语之间虽无出格之处,可眼里,却是满满的挑衅和不屑。
“自然是不能使了,你今日下学,便抄一份给明某,明日课前,记得交上来。可好?”明若棠理了理冠发,不急不缓地说道:“至于今日的课,不用书也是行的,左右不过是些字词罢了。”
那人气结,明日给他?今晚可以不用熄灯了!刚想说些什么,将这事丢出去,却见明若棠直接讲了起来,也不管这人是不是还站着。
“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明若棠一字不落地吟诵了出来,最后一字落下之时,明若棠停在了那人身边:“你说,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一句,何解?”
那人一时有些愣怔,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小的夫子,竟能将文章背得这般顺遂。一时间,便是这最基础的问题,他也答不上来。
“圣人曾云不耻下问。七岁小儿,亦可为师,你是觉得,明某不如七岁小儿?”明若棠靠近那人,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他脾气是好,但也不是软骨头。
那人看着明若棠,不知为何,明若棠明明是笑着的,还是那种很温柔的笑。不同于以前的夫子,经常板着一张脸,明若棠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娇弱的读书人,除了读书一无是处的那种。可此时,那人却觉得明若棠很可怕,那笑,像是一柄弯刀,将他的五脏六腑通通剖出。
“学……学生不敢!”
明若棠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了一声:“明某也没让你站着啊,多累啊!”
那人连连点头,慌忙坐下,一节课过得浑浑噩噩。直到明若棠拿着湿透的书走了出去,那人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趴在了桌子上。
周围的人围了上来,嘘寒问暖。这人是穆王府的世子,平日里行事总有些混,但也是实打实凭自己实力进的这甲字班,也是个人才,宗族之中,也都看重他。在这班里,他也是个头头。
方才其他人也是想给明若棠多些难堪的,但看着穆王世子没什么多余的指示,便歇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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