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他可能会来杀她,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多久,就按捺不住想要杀了她以绝后患了?
“好久不见。”阮白对上裴景湛的视线,心里稍稍的一些惧意被她压下。
他竟然找到这儿了?这可是阮毅的地盘!他怎么会做到如此轻易地进来?
“三小姐在自家府邸穿成这样?”裴景湛低笑了一声,话里带着深意。
“你也说了,这是我家。”阮白紧了紧手,身旁的人还是丝毫没有动静。
见裴景湛没什么反应,她皱了皱眉。
“我知道你想要杀了我斩草除根。”阮白将细长的脖颈伸直,本就离得近的刀锋一下就划出了血痕,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继续讲:“但是现在不是好时机。”
她赌,他不会现在杀她。
“我杀人,为何讲究好时机。”裴景湛的手微颤了一下,“从来都是想杀便杀了。”
彼时,他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不惧的往刀锋上靠。
“若是殿下此时杀了我,就不怕引火上身么?”阮白感受到腹部的不适愈发严重了,再不速战速决,到时候便没机会出去了!
“要是殿下一心想让我死,我也别无他法,但求殿下一件事。”阮白的额头有些发虚汗,唇色也有些苍白。“可否让我回到院中,将他安置好。”
“沈诩是无辜的。”末了,她补上一句。
好半晌过去,久到她都快以为裴景湛不会放过她时,才看着眼下的刀被他收起。
“三小姐果真是如传言般良善,自己都快死了还管着旁人。”话语里透露着讥讽的意味来。
“他…不是旁人。”阮白觉得没必要解释,随口小声说了一句敷衍过去。
裴景湛不知听没听见,只是慢悠悠地转过身,阮白吃力的搀着沈诩跟在后头。
一行三人便出了地牢。
大概是上天今日眷顾她,让她死前少受些罪吧,回院子的路上没有一个人。
春桃呢?她想。但她又没有太多心思注意其他东西,揽着个少年,还偏偏此时腹痛。
她拖着沈诩进了院子,裴景湛便换了位子,跟在她不远处的后面,阮白忽然想起了索命的无常。
裴景湛跟在她身后,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他眨了眨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到阮白将沈诩踉踉跄跄地扶到床边轻轻安置好,她才能直起腰。
刚抬头,就看见裴景湛坐在茶案旁,旁若无人的倒起茶来饮。
这茶早就凉了,本就是劣茶,加之放了许久,也就和泔水没什么区别。
裴景湛稍稍抬头,看了眼屋里的物什。
也不愧是阮府最不受宠的庶女。
阮白随他如何,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她自己浑身像是被人打了一顿,酸痛难忍,特别是小腹,现在也没时间理会他在做什么。
她整理好衣物,将手中的血迹擦干,末了转过身,踱着步子走到裴景湛对面坐下。
她拿起茶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刚要喝下,又停住。
腹痛怕是和这茶有关。
“殿下第一次来府上,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阮白将茶放回,“这倒是我的不是。”
接着抽出自己的短刀,“砰”的一声放在桌上。
“杀吧。”她语气淡淡。
裴景湛抬眸,看了一眼她,像是想看穿她的内心所想,眼神落在她脖子上的伤口处,半晌都没有动作。
她长得白,脖颈上的一抹红异常刺眼。凌乱的发丝贴在脸庞,确实狼狈。
阮白面无表情,情绪收敛,甚至有种释然感,淡色瞳仁透露出一股疏离,仿佛对自己的生死全然不在意一般。
她还是不相信她今日会惨死刀下。
“我改主意了。”裴景湛柔和的笑着开口,眼神明亮清澈,“我要你…”
“为我做事。”
“不行。
几乎同一时间,阮白回绝回去。
裴景湛言笑晏晏,眉梢微挑,脸上还是一副笑意,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刀起身。
阮白身体有些颤抖,不完全是怕,还因为腹中疼痛。她闭上眼,微微扬起脖颈。
许久,想象中的疼痛还是没有到来。
复而,她慢慢睁开眼,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
裴景湛拿着她的短刀,抵在睡的昏沉的沈诩脖子上。
“还是不答应么?”他笑得天真无邪,和他所作所为完全是两个极端。
阮白瞳孔微弱,猛地站起身,却一下子双目发黑。她双臂撑着桌上,缓和后才冷淡抬眸。
“…没想到,堂堂大梁四皇子,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人。”
裴景湛丝毫没有不悦的情绪,弯起的眼睫像是暗中的一丝流光。
“兵不厌诈。”他笑出了声,眼角弯弯,是少年郎有的朝气,却又与旁的少年人不太相同。
说罢,刀又悄无声息地往里进了一寸。
阮白离他有些距离,但看着他的动作,好像听见了皮肉被刀锋划裂的声音。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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