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州有些惊讶,带着震惊的语气问:“郑将军竟如此之快?”
裴景湛没有很快的回答,端起桌上的茶杯优雅地饮下,不知为何,这茶中竟有种栀子花香。
他又为自己添了一杯,再喝时却少了原来的花香。
“大概,是我那父皇的意思。”裴景湛神色不变,仿佛就是在陈述他人的事情一般:“宫中消息,或许他离驾鹤西去也不远了。”
“竟这样快?看来要让皇宫里的那些人加紧,在三个月后便要杀了大历皇帝。”
“吱呀”一声,安静的厢房旁传出一个突兀的声音。
“谁!”严文州面容严肃的站起身,走向裴景湛身后屏风。
他猛地一扯,屏风应声而塌,露出一身熟悉的丝娟素衣,看身形也看得出是一名女子。
越看…却越熟悉。
“阮…三姑娘?”严文州大惊失色地看着面前带着席帽的人,她大概是也有些如履薄冰般惶恐,隔着素布,他对上了她瞪大的双眸。
严文州还未缓过神,身侧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他看到面前的人被掐住脖子,同时头上的席帽也滑落,露出一张未施粉黛又秀眉凤目的脸。
裴景湛有些讶异,但手中力道不减。
“殿下不可!”严文州急忙之下喊道,伸出手想要扯开阮白脖子上如玉一般的手。
“严文州,你记着你是谁的人么。”裴景湛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惫懒散漫的语调却让他有些胆寒。
他收起有些慌乱的表情,双手揖礼,略微躬身:“殿下,此人乃大历王手下的股肱耳目,阮毅之女,若是要…灭口,也是灭不得的!”
说罢,捶首补上一句:“殿下三思!”
裴景湛眼睫微动:“你的意思,我不该杀她?”
阮白感受到脖颈处的力道加大一分,耳后的皮肤已经引起阵阵颤栗,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被眼前这个所谓孤傲漠然的四殿下掐死。
她面容因缺氧而变得潮红,眼前慢慢蒙上一层水雾,情急之下,她用力拍了拍裴景湛正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过了片刻,便终于清晰地感受出那只手的力道骤然消失。
“你的意思是,你是失聪之人?”裴景湛松手后,眸光闪烁,含着笑意问她。
阮白仿佛一只濒死的鱼又获得了活水一般,深呼吸着空气,她微微喘息,听到他的问话,随即点点头。
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
阮白想到什么,又猛地一抬头。
裴景湛眼中充满讥笑,脸上却还是挂着那张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温和浅笑的面具。
站在一旁的严文州更是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阮白心中仅有一个念头:她恐怕真的要死了。
裴景湛看着面前万念俱灰的女子,有些倦怠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几日忙于谋略划策,每晚丑时才堪堪入睡,偏偏今日又碰上阮毅之女。
杀又杀不得。
“风遥。”他唤了一声。
厢门被人从外边拉开,从外面进来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大约二十年岁的样子。
“殿下,有何…”他视线触到脸色微妙的阮白,有些不解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裴景湛,而对方只是懒懒冲着倒地的屏风微抬下颚。
再看一眼一旁抿着唇的严大人,他心里咯噔一下。
“卑职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风遥内心非常震惊,他没想到会有个女子出现在此处,方才他一直守在门外,并未听到什么声音。
“这位姑娘迷了路,稍后你将她好生送回阮府。”
清竹楼由朝廷派人建造,厢门隔音自然好,他什么都听不懂,也是正常。
“既然姑娘与严…哦不,是与李丞相相识。”少年勾唇笑着,“我便不计较什么。”
他笑意不达眼底,看得阮白有些背后发凉。
她原本也并不想如此,看到他们二人上楼,本想着在自己刚刚待着的厢房里等待李大人与质子谈完要事后再出来找他,结果也没想到这二人竟然走到她的厢房前,慌乱之下只得躲到屏风后。
谁成想,她竟然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这大梁的质子,竟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朝廷上下,又究竟有多少他的人?
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竟有着拥有远超同龄人的城府,将一切心中所想藏的如此严实,终日戴着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具示人…
她惊恐之下,锦鞋往后一步退,结果碰到了屏风后门的门闩。
阮白懊恼地想,如今这形势,她必定要被盯着。
如若他真的要杀她,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是吧?阮…三姑娘?”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在思虑的少女。
“…是。”阮白回过神,方才在脖子上的桎梏之感好像还清晰可见,她声线有些嘶哑,抱着最后的希望,她问道:“听闻质子殿下待人真诚,想必不会与一介闺阁女子计较的。”
可惜她却听到对方低低地笑了一声。
“三小姐说笑了,我这个人,分明就是…爱计较的很。”少年温声开口,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像利剑划过水面留下的残影。
言下之意便是,如若她敢将今日之事透露出一个字,他便会毫不犹豫不计代价地杀了她。
“殿下的弦外之音,我已知晓,今日就当…殿下与我有缘,恰好在清竹楼相遇。”阮白咬了咬自己腔里软肉,直到有些发疼,她才再次出声。
“这番措辞,殿下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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