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云雾缭绕，袅袅云烟将九重天衬得格外的朦胧，在九重天的神宫，一处名唤花朝宫的地域中一位仙人正“摇摇欲坠”……

“仙君，您醒醒，天帝找您呢！”仙娥暗香拉了拉醉在凤凰假山上的窈窕少女，满目焦急。

栖梧躺在凤凰山上，玉腮微微泛红，面露迷茫，似是喝了许多的仙酒，暗香正要动手拉起这位仙君，身旁的另一个仙娥盈袖扯住她的衣袖，对她摇了摇头。

暗香盈袖两个仙娥是刚升上来的小仙，从天帝那刚被调到花朝宫来，根本不懂这位落灵仙君的心思。

要说这落灵仙君，原为落灵上神，后来不知为何被降职，成了落灵上仙，又因冒犯了天帝，再次被贬为仙君，这可是位奇神仙，凡是九重天人皆知神宫有一不知……奇神仙，乃落灵仙君，喜欢九冥上神，不懂廉耻，天天对着九冥上神说喜欢，总跟在九冥上神身后跑，殷勤得不得了，奈何，九冥上神就像个冰块一样无动于衷。

要说真正惨的，还是她三次被贬，第三次更是直接被天帝关在了花朝宫思过三天，这对于别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落灵仙君却是要命，因为就在关禁闭的那天，九冥上神下凡去了，那天落灵仙君知道后，三天不曾言语吃食，出来后的她嗜酒成性，天天沉浸在瑶池宫的美酒之中。

今日瑶池盛宴，天帝邀请了落灵仙君，可是她却没有去，而是自己悄悄去了瑶池洞府拿了七八坛的烈酒，当暗香盈袖两人找来时，落灵仙君已经醉在了凤凰山上，不省人事……

暗香盈袖盯着栖梧，似乎想在她的身上戳出四个洞来。

栖梧翻身，若无其事的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过去，无视了四只明亮亮的大眼睛。

无奈，两人只能退下做各自的事情。

日落时分，栖梧醒来，坐了起来，伸腰，打了个哈欠，砸吧了两下嘴巴，嗯，很好，嘴里一股酒味。

“现今何时？”

“申时过半。”

盈袖手里拿着个扫把，正在凤凰山下扫着梧桐树的落叶，凤凰山，说是山，却不是真山，只是类似于景观的装饰物。

栖梧盯着她，神色莫名，忽然道：“瑶池盛宴，结束了？”

盈袖点头，提示道：“如今距离九冥上神下凡已有四日。”

“四日了吗？”栖梧的目光落了下来，神色莫名，语气深沉，一双灵眸瞬间毫无光彩，“四年了……”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讨厌到，你哪怕下凡，也要避开我？

不知为何，盈袖在落灵仙君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落寞和孤寂，她正想说什么安慰一下。

栖梧将神色收起，揉了揉眼睛，咂巴了下嘴，跳下了凤凰山，丝毫没有仙女该有的样子。但她那眼角底下，泪痣在柔和的光芒下妖冶的血红，衬得眼神妩媚而楚楚动人，似有风情万种，却又若即若离，因着方才酒醒，顾粉腮微晕，朱唇娇艳欲滴，迷得盈袖有些失神。

“走吧！找天帝去，我想，我是时候该下凡了。”

盈袖：“……”看来你不用安慰。

栖梧还未踏出宫门，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轰动，未闻其人，先闻其声。

“难得落灵仙君还能想到我这个天帝，我还以为您老把我给忘了呢！”

只见男人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前些日子天衣阁刚出的冰蓝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的兰花滚边，乌黑的秀发滑腻柔和不加束饰，下巴微微抬起，眉眼上翘，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栖梧觉得如果他会喷火，那一定是从鼻子里喷出来的。

“你……”

“再帮我束一次发吧，束好了……”男人一顿，最后还是缓缓的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难过，“束好了，我……我让你下凡……”

——

栖梧摸着男人的丝发，滑腻柔和，还是跟以前一样，像极了小时候的样子，不同的已是物是人非。

“淮钰……”

栖梧的话刚说出口，整个人就愣住了，男人瞬间激动了起来，整个人带着一种兴奋的神情：“你还记得！阿……”

“天帝恕罪，小仙无意冒犯……”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栖梧就跪了下来，匍匐着自己的身子，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比起恐慌，更多的是着急。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神伤，但更多的是自嘲和落寞。

九重天无人不知现任天帝的帝位是夺取了自己的父帝——上一任天帝的，但却无人责怪他，毕竟上一任的天帝暴政，只知招兵买马扩充天兵天将，还四处讨伐各界，妄图引起六界纷争，一统六界，他的暴政引起了各界的不满。

上一任天帝育有两女一男，两个女孩在刚及笄，便被送往各界联姻，以取得各界信任……唯一的最小的男孩，看着自己的亲姐姐被送走，自然起了谋反的心理，这种种子一旦种下，一触便可长成参天大树。

“你……起来吧！”

男人说完，神色难看，拂袖离去。

栖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仿若看到了多年前的天帝。

——

“不！我不去！我才不要去联姻！”

花朝宫以前还不叫宫，而叫花朝殿，先天帝暴政，专制独权，除了他自己的寝宫叫宫，其他的宫殿皆称之为殿。

“你没得选择！”

先天帝面带愤怒，拂袖而去，在他看来，他是至高无上的天帝，世间所有人都必须听他的，哪怕是自己的女儿，必要时也可以舍弃。

小栖梧看着离去的先天帝，泪流满面，她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父帝，这是第二次见面，亦是最后一次见面。从她生下来，她的父帝说了一句“怎么又是女的？”从此，她的生活过得比仙娥还不如，这第二次见面，是因为自己的父帝想要一统六界，将自己作为联姻对象送往各界……

所以，我就是你联姻的工具？一统六界的工具？

“阿姐……”

小栖梧回眸，看向自己的身后，一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男孩站在那里，面露无措。

“阿姐……”

她缓缓走过去，揉了揉男孩的脑袋，面带微笑，可是眼底的痛苦却是异常的明显：“阿姐在呢，你放心……阿姐一直在……”

——

我一直都在啊……

栖梧抹了把脸，不知何时，双颊早已落了两行泪痕。

“害，我怎么落泪了！”

话虽如此，眼泪却根本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毕竟你到底是因为我变成这样的啊！

许久，泪干，栖梧使了个净身术，确认自己衣冠整洁后踏出了宫殿。

“君上，天帝方才说，让您自己去凤池台。”暗香看着栖梧，并没有感觉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栖梧点头，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去，看似自由，可不知为何，暗香就是莫名的感觉到了落灵仙君的背影有那么一丝孤寂……

……

凤池台，说的好听，其实是历劫台，历劫台有极度的安全保障，让神仙可以安然无恙的下凡历劫，历劫期间还会有专门的人看管，一旦发生失误，能第一时间帮助历劫的神仙确保生命安全。

毕竟从下去历劫那必须是以自己的真身下去，经历生老病死爱恨别离这些情感。此次九冥上神下凡经历的是爱恨别离四种情感，更准确的来说是情劫。

正所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四天前的九冥上神自请下凡历劫，一时间众说纷纭，议论纷纷，有神说他是烦了落灵仙君的纠缠才自行下凡，不过这类“谣言”被落灵仙君知道后见一个打一个，有仙说他想尝尽七情之苦，断了自身的六欲，这个在芷兮看来实在搞笑。

在她看来，七情是指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些是一生中不可或缺的感情表现，怎么可能说断就断，情劫说的好听，是劫，但又何尝不是个结呢？只要是结就一定解得开。

还有六欲，这些众生所愿，亦为所求，求之不得，思之不竭，人活着有目标，便是有活下去的希望，是人人皆有的本性，也是人间生活最根本的色彩。

没有这些色彩，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生而为人……啊不，为神，日子那么漫长，岁月无期，这般无欲无求，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当然，还有神仙说他被世间繁华之物所迷，去凡间流连，一时间的众说纷纭，九冥上神并不知晓，或许即使知晓，依着他的性子，也不会表态。

但是在栖梧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最后一个，所以她决定跟着九冥上神下凡，看看他是被哪个流连之物所迷！

绝对不是因为她自己想跟着去的！

嗯，绝对不是！

“四年，够久了……”

九冥，你是我的，你逃不掉，你也别想逃！等我！

九重天的最南边，两个老人站在三生石旁，看着落下去的光痕，两两相视，皆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中一个老人摇了摇头：“痴情入魔，为情所困，却又知晓自己被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福亦是祸？”

“缘来缘去，有缘无分，可偏就藕断丝连，缠缠绕绕，分不开合不起，这段姻缘，咱们还是顺其自然，随他们去吧……”

另一个老人看着一只手中的簿子，另一只手执笔想划什么，却又不知从哪里动手，“算了算了，老身，不管了！”

簿子合上，上面的“姻缘”两字异常显眼……

——

十五年后……

永夜大陆。

苏家，宴会进行的热闹非凡，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杯觥交错，灯火通明间，轻歌曼舞，鼓乐齐鸣，一时间众人兴致高涨，酒香四溢间尽显一片其乐融融之象。

今日是苏家小公主苏珏的十五岁生辰。

世人皆知“慕东云西，南上北苏”，这讲的是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所居的四大世家，位居最北边的富饶之地——北朔苏氏，众所周知的除魔苏家。

最南边的除妖家族——上官氏，地名南邵，顾曰南邵上官。

护着这永夜大陆的灵气之所——护灵慕家，目前隐匿在东月的慕氏，具体地方不知。

还有一个世人又爱又恨的毒医云家，位处西陵，西陵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如今云家内部纷乱，人员散杂。

而今是苏家唯一的小公主苏珏的及笄之日。

苏家育有一子一女，一子苏温言，人如其名，温文如玉，沉默寡言，与其妹苏珏年差五岁，但苏珏自小体弱多病，七八岁时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走路，直到十二三岁才慢慢学会了走路，苏家人怕她受伤，从不让苏珏外出……

苏家不同于外人，讲究一夫一妻制，在外讲究男为先，在内讲究女为先，意思是在外面，苏家的男人应该扛起一切，不让家里的妻女受到一丝伤害，回到家里必须听妻子的话，不可有二心，凡事要先想到自己的妻女。

但是这种要求，并不是代表一味地顺从，如果妻女有错，男子也必须及时纠正改错。

作为家中少年一代唯一的女孩，苏珏在老一辈的眼中，那是异常的受宠，即使是在同龄人中，她亦是备受敬仰。

如今苏家百代，皆是除魔之人，百余年来，苏家所处的魔分为两种，一种以恶为首，当即立除，另一种是以善为首，带回苏家碧池度化，故而，这种善恶分明的方式深受百姓爱戴，苏家在百姓之间亦是小有名气。

……

相比庭中的一片热闹，内院却显得异常安静，这时芳悠亭中闯入了两个少年，打破了内院的平静。

“好哥哥，你就带我去吧！”苏珏看着面前的少年，眼中满是仰慕，仿若点点星光，惊艳了少年的眼。

“不行！”苏温言放开了苏珏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语气十分坚定，“除魔并非小事，你切忌跟随！”

苏珏：“……”

天性贪玩的苏珏是不可能甘心拘束在苏家的这一方寸地的，在知晓是自己身体因素的缘故时，她便拼了命的将隐匿术学了个九成，悄悄的跟随苏温言出去。

还因此引起了苏家的恐慌，直呼小姐不见了，更是在苏温言除魔之时，差点酿成大祸。

苏珏的法力和苏温言差不多，甚至可以说比苏温言要更加厉害些，是他们这一辈的榜样，奈何因着身体原因，即使有强大的法力加持，她的身体却不能跟法力有着同等的对比，那也是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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