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纬扇走到灶间，掀起帘子看了看，里面只有一个当差的小丫头正在做凉糕，看见她吓了一惊，手往袖子里藏，讪笑着上前赶着说道：“姐姐请坐，这新做的凉糕，没有搁香油弄腻了，你尝尝。”

纬扇也懒得去管厨房的丫头们，她们小偷小摸惯了，只说道：“你先出去，我和杜娘姐姐等下给屋里小姐们送过去。”

那丫头有人帮忙，乐得清闲，脚底抹油溜了。纬扇把凉糕切开分装在每个小姐的食盒里，转头看见杜娘打帘子进来，脸色不虞。

“这安玲珑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罪臣之女罢了，还要我们去侍候她，纬扇，你想想，你可服气？”杜娘心下一阵气恼，看着纬扇装凉糕，把食盒一一分好。

“杜娘，莫要如此，她是小姐。”

杜娘面露讥讽，“是啊，什么世家小姐，现在不过是一个受人玩弄的妓女罢了。也许以她的脸蛋，混好了还能嫁个官人当姨娘呢。”杜娘说着托起四个食盒，头也不回地离开。

纬扇垂眸，姨娘么……凭什么她一个落魄的妓女都可以当姨娘，我们却只能当通房丫头，一辈子侍候别人？都是因为那张讨人喜欢的脸吗？

她的手指微动，触到了梅花点漆食盒上的暗纹，心思百转千回，最终露出一个微笑，蜷了蜷指节，伸手捧起食盒从后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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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姐。”纬扇托着食盒走进安玲珑的卧房。“这是点心，请慢用。一会儿的晚膳也会由我传过来。”

“谢谢。”安玲珑半倚着卧榻拔步床，傍晚夜色朦胧，在灯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娇弱却不胜动人，眉眼清丽，肤白赛雪。

“奴婢告退。”纬扇摆下条桌，铺上红毡。

安玲珑呆坐半晌，见无人时，方从怀中拿出一封素笺，宝贝似的抚摸。欲拆不拆，默了一会儿，又将它塞回贴身衣物中。

她起身，在桌上拿了一把自斟壶，一个珐琅杯，斟了杯茶捧在手里，没有动食盒。

她的侧脸带着温柔的怀念之意，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从前。她和塾里的小男孩儿一起习字，吃家里嬷嬷准备的翡翠小饺子，橙香糕。世家子弟的生活，富贵而闲适。她自嘲地想，现在沦落风尘，难道还要保持着贵族的习气吗？太多人从来都懂得审时度势，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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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纬扇从安玲珑房中离开，转过后门，唤来了曲尘楼采办的小厮。

“纬扇姐姐，这买艳香可是十三楼的禁忌，那些乌龟若是知道曲尘楼买了艳香用在老爷们身上，这……”小厮看看那一锭银子，有些踌躇。

“你就去办吧。”纬扇又拿一星的银子塞在他手里，语气有些不耐，“这新来的人倒是个巧主儿，有银子不想赚。我用这艳香，她好早日被官老爷领走，对曲尘楼不也有大把的好处？”

小厮接了银子，一叠声地去了。纬扇看了半晌，刚关上门准备回去，就见到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来。

欲知那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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