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乔学义走远了,完全看不到人影,花春芬还伫立在原地不动。似是入定的尼姑,极有耐心和毅力。
花春芬很想挽留,却也知道自己留不住。她时常在想,若是文香是个男娃,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大嫂她们,都觉得老太太不好。可她却觉得苗青竹,是最好的婆婆!
因为她成亲三年后,才怀有身孕,搁在别的家中早就成弃妇了!何况,她娘家那个样子,即便婆婆百般嫌弃,更看不上她,却也没让学义休妻。
就凭这个,她也感激老太太!
若没老太太在后方大力支持,乔氏族长和族老们,早就代为休妻了……
谁叫她三年无孕,一朝有孕,生下的却是女娃娃?
她知道老太太并不是看重她,只是为了不愿多出份聘礼和彩礼钱,才不休妻的。即便这样,她也感激不尽。可她内心深处还是很恐慌,她怕学义嫌弃她不能生子!
更怕学义在外做活,有了外心,跟别的女人好上了,她和孩子怎么办?
每一次学义出门,她都要担惊受怕,生怕自己的想法成真。这些心酸苦楚,她无处诉说。
每当她鼓起勇气,说给学义听,又怕惹恼他。真真是泡在黄连水中,苦不堪言啊!
外面天很蓝,很高。阳光明媚,无风,暖暖的。
而苦等乔学义回头看一眼的花春芬,却觉得身子微寒。一点没觉得春光明媚,有多么的温暖,而又美好……
或许,这就是百味人生!
人在不同境遇下,对于事物有着不同的体会,这就是人生百味。
……
厨房这边花春芬刚煎好药,从碗橱里拿出一个白瓷碗,放到灶台上。从门口挂钩出取下白色的布,然后叠好拿着。
她用这叠的布,包裹药罐上的把手,双手抬起把手。把药罐里的药,倒入碗中。
倒完药后,药罐里面的药材废渣,占了药罐有一半。
花春芬把这些废渣,全都倒入自制的木质垃圾桶里。顺手她把药罐刷了,处理好这些,黄招娣出现了。
“吆,二弟妹忙活着呢!”黄招娣倚着门框说。
然后嗑着手中的瓜子,把瓜子皮吐的满地都是,突然她看到灶台边上的药碗,急忙进去端走。
“二弟妹,我把药端走了。”走到门口,黄招娣扭头对里面的花春芬说,“这药趁热喝,最有效!你先,忙着吧。哦,对了,你做得饭菜好吃,你给咱娘做一碗手擀的面条汤吧。”
说完不等花春芬回答,就急匆匆地端着药去正房那边。
黄招娣进到东次间,映入眼帘的就是娘俩抱在一起的画面,十分温馨。
脉脉温情好似一股股暖流,在整个房间里,缓缓流淌……
美好,静谧!
然而就这样的画面,就被突如其来的黄招娣打得七零八碎。
“娘,学词,你俩就别腻歪了,干啥那,还抱在一起!”黄招娣走到茶几旁,把药碗放在床上说。
学词闻言赶紧松开手,把脸上的眼泪用袖子擦拭干净,站到离床不远处。
苗青竹对于这个声音很熟悉,在她昏睡时迷迷糊糊的有点印象。当时她还以为是做梦,现在看那时就穿过来了。
梦中她听到有人在床边唤娘,喊婆婆的。
尤其是那个喊婆婆的,那声音震耳欲聋。还把她的手,抓得生疼生疼的。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此女子身穿短褐,小麦肤色,浓眉大眼。一个很普通的,古代乡村妇女。
从长相和穿着,看不出她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性子。
果然古语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黄招娣双手端起茶几上的药碗,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坐下,她轻轻地吹了几口气道:“娘,这药…趁热喝,最有效。儿媳方才吹过了,不烫,您喝吧。”
黑褐色的药汁,约摸有大半碗。
望着这样的黄招娣,苗青竹突然不想为难她了。她的言行不当之处,也是之于先前的苗青竹,而非她。
再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前尘过往,如同云烟。就让那些泛黄岁月间的是与非,随着清风长眠于地下吧……
念及此节,苗青竹接过药碗,豪迈的一饮而尽。此番动作,颇有江湖侠女风范。
果敢而又利落!
“娘,儿媳这儿有零嘴。”黄招娣从袖中掏出一包东西,讨好的说,“这是儿媳原本买给您大孙子吃的,您现在吃药嘴定是极苦的。您可以先吃,我以后再给文卓买。想来他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您就放心吃吧。”
本来不想找事的苗青竹,听了这话,火气蹭蹭地往上直冒。
本来就没想吃什么零嘴,不过是方才她提及,故而苗青竹很是欣慰,确实也有些意动。随着她越说越多,苗青竹一点想吃的想法,都没了。
她说这些,是给人添堵吧?
是成心跟她苗青竹,过不去!
不舍得拿出来,就别把东西拿出来。拿出来,还说那样的话,这是让人吃,还是不让人吃?
最终苗青竹摆手,示意她不需要。
黄招娣迅速把零嘴包塞回袖中去,似是有人会抢。
“娘,您说二弟妹也真是的。煎好药,不说把药趁热给娘喝。还在那里洗洗刷刷什么,瞎磨蹭啥的!要不是我,您恐怕这会儿,还喝不了药呢!”
合着,这药还是别人煎的……
就这么截胡人家的功劳,甚至还贬低别人,抬高自己,可真是人才啊!
嘴真会说,脸皮也够厚的,在现代肯定是销售人才!
人家是事业上风生水起,她倒是在自家耍威风。真当她苗青竹,是古代没文化的老太太,任由她愚弄?
“行了,闭嘴!你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太,还能唠叨?说话别阴阳怪气,实事求是的说,不要踩着自家人,往上爬。有本事,给我踩外人的脸!”
苗青竹冷冰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煞是无情。她那犹如刀子一样,锋利无比的眼神,扫向黄招娣。
立刻,黄招娣浑身发冷,打颤。吓得宛若缩头乌龟,不敢再看婆婆一眼。
齿冷,心,微寒……
何时婆婆的眼神那么吓人了?
怎么这次醒来的婆婆,气势更胜从前,仿佛更难对付了!
“娘,您先休息,我做饭给您吃。自从您早上昏迷,大家伙可都还没吃呢!”说完,黄招娣好似兔子踩到尾巴,跑得贼快。
“噗嗤!”
看着黄招娣火急火燎的样子,苗青竹不禁笑出声。
……
外面天上的金乌西坠,白云退散。地上冒出几抹绿意,遍及整个原野上,遍及农家的小院里。
那几抹绿意,有枝繁、叶茂的大树;有旺盛、浓密的杂草;有茁壮、茂盛的麦苗。
此时的乔学礼,找遍李家村各个角落,未曾发现李仪。他心中的火气,早在找寻途中,撒得差不多。
天色渐晚,再找下去恐怕无用。想必李仪那小子,早就躲起来了。
在一品居埋汰他妹,放狠话退婚,当他是死人?
虽说李仪一表人才,更是有学识的秀才。她妹虽是村姑,长相不俗,女红不错,更是识几个字。
怎么就,配不上他了?
既然看不上他妹,早干嘛去了!
早知道,就让他死在大青山里。这样,爹也不会早死。他也没必要,做什么伙计!
李仪这家伙的命,都是他爹的。凭什么对他爹的闺女,始乱终弃?
难道不怕他爹,半夜去找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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