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咔”“噼咔”,是炭火燃烧的声音。
即便是与世无争,一叶天也仍是世间其中之一, 仍有四季更替,转转流年。今年的雪比往年更大更冷,这时,我正是六岁。
身高已至四尺,深黑偏紫的发也已过肩胛,五官精细了些,已然是副小小少女的模样了。我此时正与我师父霂同坐,今日所讲的,无非便些平常的草药特性,不过我仍是用心,认真得一双银紫色的眸子都在闪闪发光。
师傅桌上一直有个什锦的食盒,酸甜辣咸一应俱全,其中的山楂干最深得我心。趁着师傅拿起茶盏休息的时候,我就拿一个含着,又酸又甜,特别好吃。
霖平淡地讲着,我也只听着,却忽地嗓子一痒,咳了起来。
“咳,咳咳。”
一咳便止不住,霂轻柔地拍拍我的背,另一只手拿了我的茶盏给我,我伸手接过,赶忙喝了一口,咳声这才停了。今天的并不是温吞水,而是霂独家特制的白虹茶。主要是白梅的香气,还加了一些其他的佐料调味,又香又浓,还有丝丝甜意。
唔,不过……白梅的话……记得之前好像是只有柏梧摘过来着?
忽然感觉自己受到百万暴击,口中清甜的味道也默默变得有些发酸。
霖悄然合上了我的书,修长的手指为我正了正衣领。
“山楂吃多了吧?不舒服的话,今天就先温习到‘万玲’吧。”我听话地点点头,自己从衣架上取下紫色的小绒斗蓬穿好,前脚要出门,忽地想起了什么,回头冲霂说了一句:“师父,悠悠可以自己去采药吗?”
霂只是微顿了顿手中的茶盏,看着我满眼的期待,不忍拒绝。
他轻勾唇角,向我抬了抬手:“去吧,自己小心。”
我顿时高兴起来,向他行了一礼,“多谢师父,徒儿谨遵师命。”而后又给了他一个乖巧的笑脸,轻快地走着就向门外去了。
“毕方,不必跟着我。”我从玉佩中拿出一支毕方的羽毛,说道。“是。”那羽毛闪了一闪,便飘乎乎地化为了灰烬,毕方顺从的声音也从我耳边传来。
将王佩紧了两个扣,挂在腰间。 我轻转手腕上的血珀手链,意念传声,“青巳,可以陪我走一趟吗?”“如您所愿,主人。”是个清亮又冰冷的声音,叶蛇青巳。
血珀闪出几丝红光,一条青色鳞片竹叶花纹的蛇,缓缓从一颗封有蛇像图案的珠子中爬了来。
我现在己经韵力红阶四星了,虽然仍是在低级阶层打滚,不过已经可以从玉佩里拿东西了,还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血珀里的几位出来陪我放放风。虽然……算了,我还要继续努力的。
如果我一个时辰前,就见到了这满目的殷红,那我绝不会向霂请求独自外出采药,也绝不会特地地告诉毕方不要跟着我。
这真是今日的败笔,为自己成功地染了一身腥。
微叹了气,将斗蓬紧了紧,小心翼翼地向血迹中心走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初见伤患,便出手相助吧。我走到了血泊的源头身边。
是个看起来大概有十岁的男孩,左肩被一支带倒刺的铜钩贯入,血已经因温度而缓缓止住,全身上下还有其他大大小小几十处的伤口,那个男孩双目紧闭着,好像昏过去了。不过,还活着。
血腥味让我有些反冒,稍稍闭了气,我从玉佩中取出一份用的伤药,又从采好的药里挑出一团忍冬来,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再吐出来为他还没完全止血的伤口敷好。
我学了很多医理药理,但从没在活人身上试过,更何况是外伤如此之重的活人。小心翼翼着,手还有些不稳,却只能强压下,保持镇定。拿出银针,我摸索着,就着韵力先封住了他几处经脉,--我怕那铜钩一拔就会大出血,经脉一堵,这男孩就没酒了--
那男孩好像动了动,我紧张地停下手头的动作……呼,还没有醒。
不敢误出人命,我收回青巳,稳住韵力,手腕巧妙地一转,我将那连带着男孩些许血肉的铜钩整支拔起。他定是吃了一剂狠痛,秀气的眉宇都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却没发出一点痛苦的声音。
他醒了,露出一双并没有神采的褐色眸子。‘原来他眼睛也受了伤,’我想着,‘瞳孔未散,应当是中毒。’
男孩将韵力运转在全身,而后向我这边偏过了头:“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不知……此地是何处。”
语句通顺又温婉,不像是受伤或受惊的孩子的说话方式,听起来就十分有教养,大抵是哪个家族中的公子。他的声音有些哑,但并不难听,到有些像风吹在树枝条上的声音,与此时此刻相继落在我脸颊上的冰碴子十分不登对。
我没停下手头为他处理伤口的活,口上回应着他:“此处是红叶之森的内围,已经很接近一叶天了,想来公子的目的地就是那处吧?”我随口问了一句,同时在口袋里取出一包回元粉--是霂给我的,以防万一,用来恢复韵力--
“不是,”那男孩礼貌地笑了笑,“我本是等人的,不想因伤势太重才在红叶之森中昏迷过去。是姑娘救了我,今日之恩,他日必报。”他说着,就想抬起双臂,欲向我很礼。
他这话说得我有些脸红,我忙止住他的动作,“哎!你肩上还有贯穿的伤.不要动,很痛的。”
我说着,又将手上的回元粉塞给他,“公子不必这么谢我,我即学医,救人本是分内之事,没关系的。”毕竟我头一次在活人身上下针下药,就当是在您身上试水了。“这回元粉你拿着,伤得未免太厉害了些,恢复韵力可是要紧的事……”
我没问他为什么受的伤,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若多管闲事救了旁人,救下了也就罢了,末要多嘴。”师父说过的。
“唔……失礼了。”我为了给他的眼睛解毒,便整个人挤到男孩的身侧,避开他的伤口,去仔细瞧他的眼睛。
男孩的呼息微微一怔,又暗自恢复平静,他只能隐约看见一团紫色凑到了他面前,使他的一呼一息中,都带上了小女孩身上那股草药与雪和泥混在一起的清淡气味。倒是冲淡些许男孩胸腔中的血腥气,也让男孩悄悄红了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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