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啊,”女孩扬起脸来笑,“是浅紫色的,像混着晨曦的星河。它们很漂亮,能温柔地包容所有的色彩。但是,它们太漂亮了,色彩,包容不下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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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来,这是今天妮可的药,帮她送过去。”女人小心地把药倒进小罐里,盖好盖子,招呼女孩道。
“好的!”伊娃小跑过来,小心地提起药罐,出了门。
“安若阿姨!安若阿姨!”
屋内的女人闻声走了出来,见女孩手里微倾的药罐,赶忙过来接住:“小心小心,别烫到啊。伊娃真是个好孩子,进来歇歇吧。”
“是伊娃姐姐吗?”屋内小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是。”安若一边安置药罐一边回答。
伊娃走进屋内,见坐在床上的女孩,关心地问:“妮可,你的病好了吗?”
“有了艾拉阿姨的药,我肯定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一定来得及看到春天!”妮可的眼中满是希望的色彩。
“对啊,春天到了,就会有很多很多的颜色,肯定超级漂亮!”伊娃附和。
“伊娃姐姐春天陪我一起去看吗?”
“当然啦!”
“那太好了!”
两个女孩咯咯地笑着相拥。
[小孩子的快乐真是令人羡慕。]安若在一旁笑了一下,下一秒却又转过身去,掩住了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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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灵域与魔域的边界。
人们对于自己到底是魔域人还是灵域人这件事,表现出极为坚定的立场——我们就是灵域人。为了证明这一点,村长找遍了所有村内所有文献,研读后一拍桌子:我们是灵域人,绝对的。
但是,咫尺之遥,魔域士兵日日操兵演练,对于村民而言,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而对面的屠夫磨刀霍霍,不知何时就会对自己下手。白天也就算了,晚上听到士兵的喝声,看到窗外火把把天空映衬得亮如白昼,刀光剑影混杂其内,可以想象,这是怎样一件恐怖的事。
恐惧深深地扎根在人们心中,守夜制度由此出现并代代沿袭。所有成年人轮流当值。
伊娃的父母也是一样。
伊娃的父亲贝尔德是一名歌者,歌声悠扬,总能打动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伊娃的母亲艾拉是一位善良的女性,肤色白皙,有一双很漂亮的浅蓝色的眼睛,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渺远而又空明的天色,较这里其他人很是不同,据说是外地人。
在父母的呵护和教育下,伊娃善良而活泼开朗,虽然不富贵,但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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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雪。
伊娃趴在窗台上,痴痴地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
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冬日的精灵降临人间。满世界的白,颜色本该很单调,却意外地让伊娃感到心安。
“妈妈。”伊娃转头看向正在忙碌的艾拉,呼唤道。
“嗯?”艾拉转过头,正对上伊娃恍若星海的眼眸。它们纯净而浩瀚,浅紫色光雾里,没有半点迷茫和怅惘。
“雪为什么是白色的?如果雪是五颜六色的话,那该有多好看啊!”
充满童稚的问题。
艾拉笑起来,搅动两湾浅蓝天河。她坐到伊娃旁边,抚了抚女儿的发顶:“色彩斑斓当然很好看,但是纯洁的白色,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很干净。你想想,如果所有色彩搅在一起,你还会觉得很好看吗?”
[我还会觉得很好看啊,那么多颜色当然好看。]伊娃心里这么想着。
“要学会留白。这个世界绚烂多彩,很美,会给人享受,也……”
会伤人,会夺走一切。
艾拉顿住了,沉重感爬上心头。这沉重感从她踏上这片土地时就已经出现了,在她爱上淳朴善良的歌者后迅速加深,在她诞下女儿后更是愈演愈烈。艾拉清楚这是一场孽缘,如果她的身份被发现,她所珍视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每一个温情时刻都令她温暖不已,但在这之后,巨大的压力都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在无数个夜里挣扎着惊醒,能量不安地在全身窜动的时候,在她惊慌并痛恨自己的自私的时候,她的爱人轻轻按上她的肩膀:“我在。”
艾拉知道,贝尔德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办法给她保护。但是,他能给予她的——陪伴,这对她来说已是最好的药剂。
可如果真到那一天,她该怎么办?
……
“妈妈,妈妈?”
“……啊?”
艾拉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笑道:“好了,妈妈先去忙了,你爸爸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那一天,不会发生的。
——就让我保留,这一点奢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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