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穆对尧绾很关照,虽然这种关照在别人眼中很不起眼,甚至更多时候是因为别人才得到的随手恩惠,但作为既得利益者,尧绾很轻易的发现自己的路轻松了很多。
大家并不总是只啃干粮,偶尔会安营做一些简单但能填饱肚子,不容易饿的食物,比起精致的宫廷菜肴,对锦衣玉食的公主殿下来说,这些显然难以下咽。
这一天下午他们在河边安营,韩非总算下马车来外面吹风,尧绾生怕被敏锐的他发现,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混在一堆男人中间,戴着掩藏娇嫩皮肤的手套,和大家一起搭营帐。
她个子小但力气比起这这些士兵要大很多,虽然做不习惯,但做起来并不难。
搭完营帐,尧绾被她的伍长派去烧火帮忙做饭,在一边检查马匹和武器的铁穆看着她走向火边,笨拙的往火里添柴。
“这样一直加柴很容易把火压熄灭,烧火柴要适量,留出缝隙让空气进去才行。”身后响起铁穆的声音,尧绾垂眸把火里的柴抽出来几根,一身笨重甲胄的男人在她身边蹲下,拿过她手里的柴,主动接过烧火的活。
尧绾往旁边让了让,偷瞄了一眼站在河边的韩非背影,小声道:“公子一直没有好好吃东西,你能帮我烤一条鱼送去给他吗?”
老是喝酒却不吃东西,那怎么行?
清脆低柔的声音没有任何掩饰,带着期盼和信任,铁穆动作一顿,垂下眸,轻轻的“嗯”一声。
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却没办法劝她回去,因为护送公子的人本来就很少,没办法再抽派人送她回去,就算公子派人送她回去,几十个人太少,里里外外都是危险。
她显然不想被公子察觉,他也就没有揭穿她。
铁穆带着几个同僚去抓鱼,全部都烤了分给将军和副将,其中一条请将军送给了韩非,韩非拿着酒壶,潇洒的坐在马车边上,爽朗一笑:“我正愁没下酒菜。替我谢谢那位烤鱼小哥。”
看韩非终于吃东西,尧绾松了口气,一回头却见铁穆站在一边的树下眼神示意她过去。
尧绾正要谢谢他,所以走了过去,还没开口,铁穆把树叶里包着的烤鱼递给她,尧绾抬头看着他,铁穆急忙错开眼神不敢直视她,“公……行军餐食太粗糙,您应该很不习惯。”
尧绾眸光微闪,接过烤鱼,轻声道谢。
铁穆轻声应了,越过她回了营地,尧绾侧身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假装士兵行军,尧绾并不觉得有多累,真正麻烦的是作为一个女生,她的生理期到了,没有卫生巾的年代,她连月经条都没带,只能把束胸的布条剪了一部分充当月经带。
这绝对她有史以来做得最不堪回首的事,黑历史,必须要遗忘的黑历史。
白天铁穆给她送野果,偶尔给她开小灶,有河就是烤鱼,是森林就是烤野鸡之类,晚上扎营,铁穆给她占位,保护她的隐私不被人察觉。
多亏有铁穆的帮忙和掩护才让她熬过最有可能被拆穿的五天。
整整两个月,从韩国新郑到秦都咸阳。
韩非大概是最没有排面的使臣,随行的官员都没有一个,只有一百二十个看起来就不太厉害的士兵。
被秦国官员迎接之后,他被安排在城中的驿馆等待秦王嬴政的召见。
被分在一个六人大通铺的尧绾想去找韩非表明身份,谁知晚了一步,韩非刚被韩国大臣接进王宫。
尧绾心一跳,一瞬间想直闯秦王宫。
“冷静!冷静!”不能送人头,要是她出现了,明摆着把哥哥的软肋送给嬴政,她不能干这么蠢的事,先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可她还是很心慌,心咚咚咚跳得极快,急促的心跳让她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等到声响,却发现是秦国官员,前来告知将军,韩非公子被秦王留在宫里彻夜长谈,今夜不能回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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