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城,岩家。
男人浑身是伤,瘫坐在地上,手里握着半截断刃。身边尽是族人的尸体,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脖子上的纤细伤口涌出,汇成一滩血泊。
我站在他身前,发梢末端早已被染上红色。右手抬起,冰冷的剑锋直指他的脑袋。
男人仰起头,眼里充斥着绝望。他死死地盯着我,忽然发出一阵低笑:“呵呵。”
他越笑越大声,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平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倏地止住笑,眼里的情感被疯狂和残忍取代:“小杂种,武学天赋高?天之子?有用吗?你叶家人除了你,都死了,连遗体都我们拿去喂狗了,尸骨无存!”“凡城九家的平衡,持续了几百年,叶家突然有了个绝世奇才,我们怎么可能放任你成长?”
“你是武道昌盛之兆,却也是叶家血灾之兆。”
温度骤然降低,阴风刮过,地上的血液停止了流动,刹那间凝固。
男人并没有察觉,嘴里还在冒出恶毒的语句:“你的母亲,那位巾帼英雄。将你送走后,也被我们杀了。对了,”他添了下嘴唇,淫笑着说:“你母亲的滋味不错,叫的很好听哦,哈哈哈哈...”
“铮——”笑声戛然而止,男人眼珠一凸,双手捂住咽喉,身躯“砰”的砸在地上。
“呼,呼,呼——”强行压制下内心的情绪,将剑尖上的血迹抹掉,踏出宅门。
“杀了?”义父站在门口,问道。“杀了。”
义父的身形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句话:“接下来,云家。”
“是”我收剑入鞘,黑袍融入黑暗,朝目的地奔去。
还有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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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梅花十四,是梅花大侠的儿子。
准确来说,是义子。
我没有关于亲生父母的记忆,甚至不知道他们的长相。我连家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因为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生活在梅花山庄。
我的义父,梅花大侠,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剑法无双。他总是穿着一件白袍,如雪般的长发披在身后。淡着一张脸,却是不怒自威。
给人的感觉,就像那北境一望无际的雪原,冰冷,而不可靠近。任何人和他相处,都会产生一种距离感,来自气质差别的距离感。
他有位贤惠的妻子,给他生了十三个女儿,当然,我只在照片上见过。
听家里的下人说,义父极为重男轻女。他一直认为,女人无法达到剑术的巅峰,无法继承自己的武功。所以,他从未关心过他的女儿。这也导致她们相继离家出走,下落不知。
我想,这也是他倾尽心血,传授我剑法的原因之一。义父从未对我提起过我的身世,面对我的询问,他亦是缄口不言。
直至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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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伴随着轰鸣的雷声,磅礴大雨倾泻而下。不时有闪电划空,撕裂无边夜幕。街上每一处都列着尸体,残肢断臂更是不计其数。雨水冲刷血渍,汇聚为一条赤溪,向城门淌去。
城头,梅花大侠负手而立,白袍一尘不染。他眺望着远方荒野,不知在思索何事。狂风呼啸,却没有一滴雨水砸在他的身上,尽落于三尺之外。
这时,一位紫衣少年跃上城头,手中拎着一个黑色布袋。兜帽掀开,他脸上冷峻的神情,与其年龄格格不入。
少年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把布袋扔给梅花大侠。“欧阳济嘅人头。”
梅花大侠伸手接住,并没有打开,反而称赞了一句:“不愧是柒,仅一个时辰便得手了。”
柒没有什么反应,哪怕这是天下第一的认可。他已经听过无数这样的话语了。
他瞥了眼死寂的城市,并没有因为残败的景色而感到不适。
“嗰个欧阳赞,点解唔杀?”
“叶家与欧阳家世代交好,可在那次围剿中,欧阳家选择了袖手旁观,需要付出代价。念及两家旧情,只取其家主性命。”“这是天羽嘅原话?”“对。”
云淡风轻的对话,内容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玄武国,一个建立在尸骨与血泪上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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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很快就走了,新上任的首席需要用鲜血稳固自己的地位。
临行之际,他转身,望向城中央。
身穿孝服的少年跪在那里,双目微阖,神色虔诚,口中喃喃。他没有用气抵御大雨,衣物早已湿透,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背后的墨色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雪白。
他用倾盆的暴雨洗涤自己的孽缘,与过去割舍...
他以仇人的头颅告慰自己的家人,将冤魂超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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