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你特么回来又不开灯!”钱学武‘啪’的打开了灯。闪烁间只见身着白色衬衣的高瘦男子微敞着胸膛,随意躺坐在客厅那宽大松软的新沙发里,微眯双眼,扬起高挺的鼻翼,抿着薄唇朝门口被吓了一跳的钱学武看去。
“习惯了,黑暗里更利于想事情。”那为被钱学武叫做蚊子的男子正是他的弟弟钱学文,他重新端坐在沙发里,拿起前面的玻璃桌上的水杯,浅饮了一口。
“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大晚上的,吃饭了吗。”钱学武进门脱了鞋,边说边大步走向饮水机前也接了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杯,喘了口气转身朝他问道:“正好,这次我有事要问你。”
“嗯。什么事?”
“关于绿牧集团的事。”
钱学文听闻挑了挑眉,说道:“恰好我来也打算说这件事,不过还是希望你跟陆衍一起听我说。”
“我这刚从他那回来,你怎么也不早说。”
“这次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告知你们,出来已经不易,你赶紧让陆衍过来。”
“哦。”钱学武拿起桌子旁的座机正准备拨打,钱学文伸手及时按住了挂机键冷声道“给我路上带点吃的回来,快去。”
“有你这样指挥哥哥的吗。”钱学武嘟囔着又折回门口道“一会回来,别睡着了。”
“所以,就是这样。”钱学武又一次站在陆衍家门口,看着一手洗碟精泡沫的他小声说道。
“那我马上来,等我两分钟。”陆衍虚掩着门离开了门口,钱学武隐隐约约听到屋内的脚步声和宋忆的说话声,默默的站在黑暗里等待着。
没一会陆衍便从门口钻了出来,轻轻带上了门,把手里的灰色布袋交给他道“这些蔬菜水果和肉在门口你都忘了拿,幸好我还记着。还有宋忆做多了的熏鱼鸡腿和糖醋小排骨,本来明天当中饭的,都给学文吃吧。”
“还好你记得,不然我又忘了蚊子没吃晚饭,不过她胳膊现在怎么样了?”钱学武提着布袋边走边问。
“云南白药给她了,跟她说今晚我不回去住,叫她早点休息了。”陆衍紧跟其后对他说着宋忆的情况。
“她那伤大概需要十来天才能好,你多看着点。”
“嗯,学文他最近怎么样?”
“他啊,看来还是老样子,别的我没多问,我们过去慢慢聊。”
昏黄的路灯拖着他们的影子,两人急急走在夜幕中,此刻周围的人变得稀少而显得道路更为安静。
“学文。”陆衍开门就朝里面横躺在沙发里的人打了个招呼“好久没见。”
“陆衍,赶紧过来,今天我时间不多,有话要跟你们谈。”钱学文很快坐了起来,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向他示意。
“蚊子,你不吃饭了?我刚从他那拿了点菜。”钱学武也从陆衍身后走出来向他晃了晃布袋。
“吃,你去热下。”
“…一回来就指挥我,哎。”钱学武说归说,手上还是老实的把菜一一都去加热,不一会屋内便弥漫了糖醋排骨的香甜气息。
“是怎么了,这么突然的过来。”陆衍自然的坐在钱学文的旁边沙发上朝他问道。
“这次回来是因为绿牧集团的事,绿牧你知道,表面上是集开发水源,牛奶,和部分食品加工的牧斯林人合伙开的集团,私下还伸手到了政府,医疗和金融系统中。收到暗里的消息,绿牧在私下招人做人体临床试验,而实验跟人的大脑中枢神经有关,我的人多少不便深入实验流程里,希望你们能替我进去查实情况。”钱学文开门见山直切主题向陆衍介绍道,“当然中间也都有人接应,确保你们的安全,不用真正参与实验。”
“最近我们也注意到了,正苦于没处下手查,如果有人内部接应那就好多了。”陆衍点头。
“另外绿牧的最高领导人有两个,叫孙尼和石叶,他们俩彼此是兄弟但常常意见不合,暗地里也分出两个子公司彼此抢占资源,石叶是兄长,在元城和他乡开建的基础公司有很多,其中包含食品加工零售,水源开采售卖和城乡下的医疗机构,而孙尼作为弟弟,在元城和一二线城市占据了牛奶供配,政府内部和金融系统。他们俩因为是牧斯林人,所以只接收信奉绿林教的人作为自己的员工,只有在这次人体实验里才隐晦提到允许加入集团成为员工。而近年还有兴建绿林建筑,广泛招收信奉者的情况。”钱学文从自己身后拿出一叠资料放在桌前,继续说道“其实他们信仰者的人口范围在城市一定基数内是没问题的,但是从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大有从农乡包围城镇的征象。”
“那时候的掌权者恐怕就要换人了。”陆衍拿起桌子上的资料细细查看感叹道,钱学武也不知何时坐在旁边沙发上手拿着熏鱼边吃边认真看着资料信息。
“嗯,所以调查实验情况是其一,其二是你们想办法了解他们兄弟俩下一步的目的,并取得他们信任把关于医疗和金融相关的核心资料弄出来给我。”钱学文一脸严肃对陆衍说道“第二件事上在中级干部层以上就没有我的人了,所以凡是要靠你们自己。”
“有身份证件?”陆衍抬头对着他深邃的眼眸道。
钱学文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印着他们头像却写着不同名字住址的身份证放在桌子上。
“白衍?”/“金武?”陆衍和钱学武看着他们新的身份证不禁念出声。
“这段时间你们就用这个牧斯林身份进出,过去学校和公司单位经历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只要去就可以。”
“对了蚊子,你再弄个身份证吧,我想给别人用。”钱学武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
“什么人?”钱学文看着他手里捧着自己的晚饭正若无其事的吃着,不由地冷冷看着他。
“前段时间被我跟陆衍从西山救回的一个逃难的女人,现在没身份很难出门。”
“跟你什么关系?”钱学文挑眉质问。
“呃,没什么关系。”钱学武一时语塞。
“没关系把她丢出去就是。”钱学文淡漠回应“逃难的人那么多,我也不是开慈善的。”
陆衍眼看气氛变僵忙开口道:“学文,这人以前是国保局的,有些信息她也能知道点,不如让她跟我们一起去绿牧集团调查?”
“你可信任她?”钱学文面对陆衍面色微松,缓和口气反问道。
“她在我那住了一个月期间没有做什么可疑的事,我也不能确认她是好是坏,不过若我们都去了绿牧集团,屋内只剩她一个久居恐怕也会引发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派人过去给她新的身份,让她过几天随你们之后也去绿牧,这样你们也好盯着。”
“没问题。”陆衍淡笑回应。
“钱学武,给我把熏鱼吐出来。”说完正事,钱学文终于把矛头对准他哥钱学武的肚子,冷不丁的一脚蹬了过去。
“嗷,钱学文,你这是谋杀亲哥。”钱学武一米八三的健壮个头此时正像小孩一样丢下熏鱼捂着腰部怪叫。
“给我拿筷子。”钱学文把已经稍微变凉的熏鱼、鸡腿和糖醋排骨端到面前,朝钱学武说道。
“我来拿吧。”陆衍起身拦住钱学武去了厨房。
钱学武家的厨房很大,隔着厨房便是露天小阳台,此刻天空正挂着轮明月静静透着清亮的微光。陆衍拿过筷子又顺手洗了洗些桃子和葡萄,盛在果盘里端了过去。
“陆衍,吃吗?”钱学文抬头看着他问道。
“我跟他吃饱了,你晚上没吃饭还是多吃点。”陆衍把果盘也一并推到他面前,钱学武伸手拿了桃子就啃。
“嗯。”钱学文也不顾其它,低头安静吃饭。
“对了,蚊子。”钱学武似乎想到了什么,边嚼着桃子边朝着钱学文说话,桃子汁也顺着喷溅到他菜里的小排骨上,“你知道最近政府出的电子芯片吗?”
“电子芯片?”钱学文皱着眉头把沾染着桃汁的排骨如垃圾般丢入旁边垃圾桶,回道“据说一个月前丢失了。”
“嗯,当时我在现场,也是看着它丢失的,不过也捡回来些了。”钱学武啃了口桃子,嘴里的桃子汁好巧不巧的又飞溅到桌面里一个油光白嫩的大鸡腿上。“就是收留的那位,她偷走的。”
“是吗,那她叫什么名字。”钱学文阴着脸又将溅了滴桃汁的大鸡腿丢到垃圾桶内。
“哎,你别丢了啊,那鸡腿很好吃的。”钱学武眼疾手快试图捞住丢弃的白嫩大鸡腿还是扑了个空。忽然感到他一身散发的寒冷气息,心虚的咂了咂嘴便开口道“她叫宋忆。”
“宋忆?”钱学文停下筷子思索着“记得几年前国保局进过一个极为擅长偷窃的女人,曾替国家暗地里解决过几件事,那人也叫这个名字。”
“呃。”钱学武回想当初见到宋忆时也是偷了电子芯片跑出来,形象上有些对应,不由有些尴尬的挠头“好像是她。”
“那你们可带来了个了不得的人啊。”钱学文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这下去绿牧我也放心多了。”
“打算安排我们什么时候去?”陆衍顺着话题问道。
“明天。”
“那么着急?”
“事不明,我心不安。”
“那就按学文的计划来吧。”陆衍支持钱学文的想法正如一直以来对他深入的理解,有着相似的理性思维令同龄的他们尽管平日接触不多,但彼此间的默契也会感到相处时的惺惺相惜。
“嗯。”钱学文吃完晚饭后丢下筷子走向大门“我先走了,还有些事要回去安排。”
“大半夜的,明天再去啊。”钱学武拿起个桃子向钱学文快步走去。
“学武,你今天欠我顿饭,改日要还回来。”钱学文充耳不闻踏出门外朝电梯口走去。
“哎,别那么斤斤计较嘛,桃子给你。”钱学武把桃子随手朝他一抛。
钱学文稳稳抓住,一言不发的踏入电梯中离开了。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钱学武睡眼惺忪的拍掉一旁喧闹不止的闹钟,翻了个身,又以舒服的姿势想继续睡去。奈何门口也传来熟悉的声音,“咚咚咚,武哥。”
“吵死了,这才睡了几个小时。”钱学武恼怒的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瞧了眼透着暗蓝色光的窗户,又感到一阵困意来袭不由眼睛再次沉沉闭上。
“四点半了,还有半小时出发,快起来吧。”
“没事,还能再睡五分钟。”钱学武闻言心里一松,倒床便睡。
“……”门外早已穿戴整齐的陆衍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提着热腾腾的咖啡,端坐在沙发里继续仔细看着昨夜钱学文留下的资料,里面详细记载了绿牧集团的背景和主要领导层人物,集团大楼内部的各个部门方位与实验相关的内容,只可惜实验上的事介绍并不多。
“陆衍,早。”突然钱学武的头从门内探了出来,还是一脸睡眼朦胧的状态。
“嗯,四点四十了,快去洗漱。”陆衍头也不抬继续看着资料说道。
一阵窸窣,没一会钱学武就穿戴整齐出来洗漱。末了,精神些的他一屁股坐在陆衍旁的沙发上发呆。
陆衍向他推去一杯热咖啡,他拿起便喝,总算觉得自己的困意消下去了。
“这是我们的身份证,以后在绿牧用这名字,你的收好。”陆衍又向他推去身份证,他看也不看顺势放入口袋里。
“我叫什么?”陆衍考他。
“陆衍,不对,呃,白衍。”
“那你叫什么?”
“钱学… 不对,金学武,呃,不对,金武?”钱学武努力回想。
“嗯,你现在叫金武,金钱的金。”陆衍耐心解释道“过去后你多沉默,工作上你说自己是健身教练,我是外企员工,我们是跑步结识,因为家庭变故急需钱财所以参加实验,记住态度好点。”
钱学武点头又喝了口咖啡,说道“要是太顺从,恐怕真的会给我们做实验。”
“那时随机应变吧,有学文的人还能有个照应,先争取把第一步完成留在绿牧。”
“嗯,快五点了,走吧。”
清早的晨曦还透着凉气,两人悄悄走在街道中,周围一片寂静,没一会他们便到了绿牧集团前的传达室口。
‘对了,那个小纸片。’陆衍忽然想起什么就往裤子口袋里找去,又感觉心里一凉‘裤子昨天换了没拿出来…’顿时立在传达室门前进退为难。
“咳咳,小伙子啊,在这站着干嘛?”传达室里人影晃动,一个中年老伯打开前面的窗户缝说道“你们俩,叫什么?”
“你好,我们是想进入参加实验的,我叫金武,他是白衍。”钱学武主动上前热情回应。
“喔,你们进去吧,注意点。”窗口的老伯说完就把窗户又关上了。
“好的,谢谢大伯。”钱学武拍了下陆衍肩膀小声道“应该是蚊子的人,走了。”
刚走进伸缩电动门,身旁就有名头戴白圆帽的男子走出,一声不吭的站在他们面前。陆衍会意朝他点了点头,与钱学武跟着那名男子后面走进大楼左侧的小屋。
眼前有几名同他一样的人安静的坐在门前的座椅上等待着,带领他来的男子同屋内一名工作人员低声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随后那名工作人员从身旁的桌子里取出两支笔和纸朝他们俩走去。
“把这单子填了。”工作人员交给他们张拟写个人私人信息的问卷,里面包括自身家庭亲友公司的情况,自身过往疾病史和血型爱好性格等等。
陆衍皱着眉头看着里面的内容,拿出新的身份证件对照着编写,有的问题甚至细化到平日的作息和食物与异性的偏好选择,‘幸亏在这假身份证面具下可以轻易胡乱写答案,不然一点隐私权也没有。’他心理感叹道。
不一会儿那名工作人员过来拿走了问卷,并让他们跟着自己去屋内深处。两人默契跟上,一路仔细而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走廊里的路灯并不是那么明亮,墙壁好似过去医院一样下面刷了层绿色的油漆,上面则是有些斑驳的白墙。工作人员带着他们绕过两条走廊又拾级而上去了三楼,把他们丢到一个蓝色门前,面无表情道“进去体检。”
打开门是两个医生身着白大褂分别坐在两个桌案前,他们走进去顺着流程也体检完毕,被要求取血时,因早上喝了咖啡而被要求这项明天空腹再做。出了门他们俩被那名工作人员带着下楼从小屋后门穿过露天走廊到达另一栋大楼前,又径自离开了。
大楼前并没有人在,前面却有几个白色的塑料座椅,‘大概是让我们在这里等待接应吧。’陆衍心里想着便坐了下来。钱学武则蹑手蹑脚的探寻着周围,悄悄往关了门的房间前附耳侧听,听闻未果则继续前往前面一个房间门口倾听,正顺着听下去时,忽然从楼梯上方传来下楼的脚步声,钱学武忙悄声回到大门门口前陆衍的座椅旁,装作打瞌睡般微低着头
“你们俩个,跟我上去。”与先前工作人员差不多的年轻人穿着白色T恤显得身材微胖,留着小胡子,手扶着楼梯并没有下到地面,只是靠在扶梯上朝他们扬了扬头。他们俩也并没有多言,起身跟上。
“先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做些小测试。”留着小胡子的人把他们带到一个标识男士洗浴室前,心不在焉的对他们说道“换的衣服在出口的位置,出来一直往前走然后推门进去,我在那等你们。’”
陆衍跟钱学武走进去时,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里面洗澡,正想进去问问情况,但当他们脱光了进淋浴室时除了雾气缭绕外已经没有了人,为了能追上前面人的情况,他们匆匆洗完换了身绿牧实验提供的橙色外衣赶紧跟了过去。
“叫什么。”
“王睿。”
“今年多大。”
“25。”
“有无病史。”
“没有病史。”
陆衍和钱学武推门就看到一个身穿橙色外衣的单薄男子背对着他们向前方坐在桌后的小胡子男说着话。
“嗯,来看着我手里的笔。”小胡子男拿着一只圆珠笔朝他摇了摇。
‘那人从背后来看很沉静,虽然没有太多动作,但看起来像有点能耐的。’陆衍在身后悄悄打量着。
突然那支圆珠笔被小胡子男直直的向前扔去。那名男子亦是瞬间往旁侧一躲,‘啪’的一声圆珠笔瞬间砸到陆衍的脚下。他低头仔细一看,那只笔已被彻底砸散,只留些许蓝墨洒在地上。
“嗯。”小胡子男满意的朝他点了点头,侧头喊道“下一个。”
陆衍正准备起身就被一旁的钱学武拉下并低声道:“我来吧。你先看着,接下来好知道怎么做。”
“叫什么。”
“金武。”
“今年多大。”
“28。”
“有无病史。”
“没有病史。”
“嗯,做五十个俯卧撑。”小胡子男面无表情道。
‘小菜一碟。’钱学武心想着而手里立刻撑地干净利落的做完了五十个俯卧撑。
小胡子男抬头看了眼时钟,也满意的看了他说道“下一个。”
陆衍起身时侧门打开又进来了一个人,一脸防备的坐在最靠边的角落位置。而钱学武则同之前进来的王睿一起远远的站在小胡子男身后。
“叫什么。”
“白衍。”
“今年多大。”
“27。”
“有无病史。”
“没有病史。”
“嗯,给你个塑料袋。”小胡子男从桌子下抽出张透明的塑料袋,那塑料袋在开口处有一圈稍显紧绷的橡皮绳条显得有些与众不同,扬手挥了挥。
陆衍心生奇怪,嘴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上前拿走了塑料袋。
“套头上,没到没法呼吸别拿下来。”
陆衍也不多言,将塑料袋套入头中,紧绷的橡皮绳立刻栓住了他的脖子,不留半分空气的缝隙。他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钱学武担忧的眼神,自己开始屏住了呼吸。
没一会陆衍便感到自己的头脑变得昏沉,肺部就像要爆炸一样难受,他想大口的呼吸,可每一口紧贴着那层薄薄的塑料,很快一点点稀薄的空气也要被挤炸殆尽,意识变得恍惚前,他艰难的伸起手,把塑料袋从头顶上拿下来,瞬间鲜活的空气窜入他鼻中,如释重负般喘了喘气。
“嗯,不错,下一个。”小胡子男依然朝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继续喊下一个过来,而陆衍则步履阑珊的朝钱学武那走去。
“你怎么样?”钱学武低声问道。
“没事,喘会就好。”陆衍暗暗的调整自己的气息。
“颠球,不能让它掉地上。”小胡子男往桌面下摸着什么,又朝前面防备的人扔去一个弹性的空心橡皮球。
他前面的男子愣了下,伸手想接,结果橡皮球一碰便弹离了一边,弹落在地上。
前面的小胡子男皱了下眉头,继续看着他一言不发。
男子拿了起来,往空中一抛,双手并握开始颠球,奈何技术不佳,颠的东倒西歪,接球接的很吃力,没多久球就掉落下来。男子尴尬的站在那,看着小胡子男,不知要不要捡起来继续。
小胡子男也打量着他一言不发,又在手里的纸上写了些什么字,挥手让他从进门时的另外一边侧门离开了。
陆衍和钱学武站在小胡子后好一会,见到陆陆续续来的一些人在他随意的指令下做着些小事,通过的就来他后面跟他们站一排,没有通过的就从进门时的另外一面侧面离开,约莫过去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小胡子后已经站了十二个人,而他也总算转身朝他们这些人说道:“你们几个,跟我来。”
陆衍动了动自己站的有些发麻的腿,跟着前面一起出去,走向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
十二个人在小胡子男的带领下稀稀拉拉站在实验室门口,一时间静静的谁也没有发声。
“一个个进,把袖子都拉上去。”小胡子转身回头对他们说道“等里面人喊就进下一个。”说罢便离开又回到了原先的房间里。
“进来。”实验室内忽然传来句清晰洪亮的年轻女声,最早的王睿推门而入,那一瞬陆衍看到里面有个人像死鱼一样被推下了实验台,‘噗通’的闷响落在地面上的白布里,而随即门就被关上了。
“陆衍,没事,如果是自己人,这个实验我们是不会做的。”一旁的钱学武低声对陆衍说道。而陆衍则点头回应,一言不发。
没一会,里面又传来之前的女声喊道“进来。”
钱学武给了他一个坚毅的眼神,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陆衍不由得靠近门口些去竖耳倾听,可一片安静什么都没听到,他的心因看到上一幕人被推下实验台的事而不安,担心钱学武出什么事不便逃离,心理反复矛盾间,陆衍听到门内那个女声又喊了声进来,便迅速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那是一处白的发亮的实验室,陆衍刚进门就觉得被灯光闪了下眼,光洁的大理石地砖,厚重窗帘盖住窗户显得有些沉闷,鼻子里也传来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一个简单的铁板床横在中央,上方是巨大的圆形光源,左边是一排显示红色数值的仪器,只听到轻微作响的排气扇转动的嗡鸣声。眼前是两男一女共三个人,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蓝色防尘帽正静静的看着他,陆衍临阵当前不由感到些慌乱。
“你叫什么名字?”靠近药剂台的一名年轻男护士朝他闷声问道。
“我叫白衍。”陆衍试着安抚自己不安的内心,心想‘这里面应该有学文的人,不会真的做实验的。’
而那问了他名字的年轻男护士也不回他什么,只是随手从药剂台上拿出一小瓶粉状试剂开始调配,又交给了离铁板床最近看起来年纪大一些的男医生手中。
“过去吧。”身旁的年轻女护士又开口道。
陆衍迟疑走到铁床前,一旁身着白大褂的年纪大一些男医生用手往床上拍了拍,示意他躺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躺下去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上了这实验台?不是说好不做实验的吗。’
“背对着我,把裤子褪下三分之一的位置。”身旁的男医生忽然开口道。
‘……’陆衍感觉自己有点被卖了,缓慢的背对着男医生褪下些裤子。心里还在自我安慰着‘兴许只是做做样子呢,说不定是自己人。’
只觉自己的屁股被冰凉的东西擦了擦,然后一根尖锐的针头干净利落的插入屁股肌肉里,又感觉有些水被注射其中,一时吃痛倒吸了口凉气。‘妈的…不是说…好…’陆衍心里正想暗骂忽然感觉头颅一阵晕眩,不由自主的昏了过去。
“把他带下去。”男医生抬手喊道。
“…你是?”早上八点的宋忆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以为是陆衍回来了,开门时却发现有一个陌生的短发男子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宋小姐,进去说。”短发男子低声对她说道。
“你是谁?!”宋忆忽然很防备的盯着他,躲在门后,打算随时关紧大门。
“陆衍你认识吧?他们让我来的。”
“你是…?那进来说吧”宋忆虽感困惑但听到是陆衍而不是警局的人找上来还是松了口气,侧身开门让他进入。
“是陆衍他们让我帮你做个身份证。”短发男子坐到客厅桌子前,对她说道。
“那谢谢你了,可是他们人呢?”宋忆本来准备也坐到他面前,听是为自己帮忙的又折身去了厨房倒了杯早上现做放凉的柠檬水,轻轻放到他的面前。
“他们现在没法回来。”短发男子并没有拿起杯子,只是看着她认真的回道。
“没法回来?是遇到什么事吗?”宋忆一时觉得奇怪。
“嗯,这也是我想说的,我可以给你新的身份证件。”短发男子看着她顿了顿道“但你必须作为实验者去绿牧集团,再帮忙跟陆衍他们去取点东西回来。”
“他们也在绿牧集团?”
“是的,今早就去了。”
“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三天后的早上五点半,你拿着新身份证过去,里面陆衍他们会跟你说具体该怎么做。”短发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略微旧一些的身份证放到她面前。
“丁忆?”宋忆看着新身份证上的名字念道。
“是的,丁小姐,日后在外就用这个名字,里面也安排好了假过往履历,公司和家庭住址,你都牢记,未来可能会需要用上。”
“嗯,我知道了。”
“那我的消息传达完了,也就先走了。”短发男子站起来向大门口走去,开门时头也不回的对她说道“对了宋忆,你的同伴还没死。”说罢便关上了门离开了。
‘他?没死?’宋忆一时愣在原地,心里不禁想到‘一个月前跟我一起从国保局逃出去西山的孙海泽,原本因后面军官的追捕时掩护我而中枪摔落山崖,我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可他现在在哪呢,为什么这个陆衍认识的人会知道他?’
宋忆看着短发男子未曾碰过的柠檬水,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和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陆衍悠悠的睁开了眼,面前是一面小窗户,窗外是一片寂静的蓝色。
‘!’他猛地惊坐而起,朝四周望去。干净整洁的房间内像是平常连锁酒店的模样,有一张身下的单人床,一个不太大的书桌,上面立着个小台灯和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床旁有个黑色的电话与一排衣柜,不远处看来是个厕所。‘现在几点了?’他在四处寻找可以看时间的钟表但并无所获,便准备起身去厕所看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嘶。”当他下床时,屁股上一阵疼痛拉扯着肌肉猝不及防给了他一个惊喜,‘原来之前被注射打针不是梦啊…’他苦笑的走到厕所面前,‘果然跟连锁酒店的设施一样,莫非这难道就是绿牧旗下的酒店吗?’陆衍心里疑惑道‘不过为什么我没什么事,把我带到这里又是为了做什么。’他试探的又走回窗前,朝底下望去,心里不由一沉。‘果然还在绿牧集团里面,根本就没出去。’
“叮叮叮…叮叮叮…”一阵刺耳的电话铃突然划破安静的房间,陆衍朝发声的床头柜望去,正是自己床前的黑色电话在提醒自己去接起,他迟疑了下还是拿起了电话。
“……喂?”
“十分钟后下楼集合。”一句男声说罢即挂,不留半分他提问的时间。
‘十分钟?可我这里没有钟表啊。’陆衍疑惑的把电话话筒放下,忽然看到电话机表面显露一排时间,上面正写着20:50。
‘我睡了那么久?那武哥是不是也醒了?’他坐在床前对着电话机思考片刻,又打定主意起身出了门‘不管怎么样,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
陆衍开门就看到有两个跟他穿着一样橙色衣服的人正走向电梯口,他也跟了过去,默不作声的站在身后打量着他们,双手自然下垂,背部微驼,看上去都有些松垮没精神。电梯打开,他快步进入,却发现他们俩立在原地眼睛半合,无神的望着电梯里的他,嘴里张着想说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们要进来吗?”陆衍按住电梯的开门键,礼貌的朝他们问道。
“……”两人嘴里张着仍打算试图向他说些什么,但还是什么都说不清楚,好在脚已往电梯里缓慢的走去。
陆衍虽感异样但仍耐心的等待着他们进入,终于能按关闭键下行时他忽然听到一句熟悉的声音。
“哎,等一下。”
‘钱学武?’陆衍一愣,忙转向按开门键让他进入。
“哎,总算赶上了。”钱学武一个健步跨入震的电梯都在发抖,随即转身惊喜的看到陆衍道:“陆……白衍?”
“幸好你也在,那我就放心了。”陆衍暗暗松了口气对他道。
“我这一睡醒都快七点了,外面天都快黑了,想出门,居然锁着不让出,只等刚才电话来了门才打开。”钱学武一股脑的朝他说着“哎,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还行。”陆衍看了眼旁边那两个面容呆滞无神望着金属电梯门的人,欲言又止,看着电梯指示落到一楼赶紧说道。“到了,先出去吧。”
陆衍和钱学武快步出去,陆衍用余光看了下刚刚一起下来的两个人也是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依然毫无表情的驼着背向前走去。
“他们俩,是怎么回事?”钱学武低声问他。
“我出门就看到他们俩在等电梯,电梯来了也没什么反应,好像对我说话但他们含混不清,我听不明白。”陆衍也低声回道。“你打那针了吗?”
“打了,睡醒了也没什么感觉。”
“我也没什么感觉。不过不是说不会给我们做实验的吗?”
“喔,就在前面集合。”钱学武眼尖看到前方有个显眼的红色标识继而对他说道。“我也不清楚,现在只能边走边看了。”
很快进入眼帘的是多功能厅,几个身着白衣T恤印着绿牧标识的工作人员正忙碌着接应那些行走明显缓慢的人去座椅处坐下。
一个身着白衣戴着白帽的矮胖男人站在台上讲台处,拿着话筒对下面的人说道:“各位同志,到了请坐下来。”
陆衍和钱学武顺着人流坐在靠后的过道旁,眼睛四处张望。这里有很多人,男的女的,身着橙色衣服,大多都慢悠悠的朝座位坐去,看起来不仅没精神而且有些诡异。只有少数的人步履稍快,也是同他们一样坐在靠后的位置。而座位两旁也悄悄的站着那些工作人员,堵住各个走廊路口。
“首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们的信任与支持,这个月以来,我们的实验先锋队又更加壮大了,而我们绿牧集团因为有了你们而发展的更好。”矮胖男人站在讲台上,声音洪亮的朝着对下面人说着。
“哎,李唯一。”钱学武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陆衍小声说道。
“在哪?”陆衍闻言便环顾四周。
“我们前面数三排左边那个大胖子旁边。”
陆衍顺着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瘦削后背,看他在椅子上似乎不知疲倦的左右摇晃着,不由皱了皱眉头。
“杜海那小子呢?”钱学武嘴里念叨着还在四处张望“怎么没看见呢。”
“是不是被谁挡住了?”
“不清楚,我再看看。”
“所以,新来我们绿牧集团的实验先锋者们要记得每天早上都要去五楼的实验室去领药,每隔一天要打一次针。其余时间可以去这栋楼的十五到十八楼里去自由活动,吃饭在二楼。你们住的地方,在七楼到十二楼之间。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拨电话总台,联系我们的负责人,也可以找每个楼层都有的保安。这些信息我会在明天派人给你们个指示说明,你们可以贴在房间里。”矮胖男人依然在台上说着注意事项,陆衍细心抓住几个重要的关键点记了下来。
“吃饭在二楼,每天去五楼实验室领药,隔天打针。住所在七楼到十二楼之间,自由活动可以去十五楼到十八楼。记得了吗?”陆衍对旁边钱学武说道“对了。我们住几楼?”
“记得了,我们住八楼。”钱学武仍然四处观察着“我们周围有十二个人看管,还有三个在关闭的后门前堵着。大多都看起来有练过家伙的,这下是难了。”
“我们在这就是要留下来的,有什么难的?”
“你没听出来吗?不被允许出这栋大楼。”钱学武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被囚禁了。”
“囚禁?”陆衍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那这实验会有多长时间?”
“看上面矮胖子的话起码要一个多月以上,这里招志愿者也才一个多月,未来多长时间回头问问李唯一吧,他比我们早来两三天,或许会知道什么。”钱学武后仰在椅子里看着台上继续侃侃而谈的人说道“也不知道杜海那家伙去哪了。”
“没想到你都还听着。”陆衍调侃道“我以为你光忙着四处找人呢。”
“当然,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这是最基本的训练本能,出任务哪能不谨慎行事。”
“那你觉得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问题?这里到处都是问题。你看看坐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人,脑袋都在不停的晃,我前面那些不仅头在晃,身子也在晃,就有些的没怎么动过,但仔细看还是有颤动的,还有你悄悄往后望两眼。”钱学武对他耳边小声说道“那眼神看起来就跟鬼一样,都没焦点的。”
陆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头一望,果然一排排的人端坐在椅子上呆滞的看着前方,却并没有特别在看哪里,夜晚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面容都如出一辙的僵硬诡异。虽是活人但看起来还是有点死气沉沉的感觉,好在还是有个别的在里面还有些反应动静。“那人,好像有点眼熟,王睿?”他忽然看到中间坐了一个他今天早上一开始碰到的人,不禁开口道。
后排的王睿似乎看到了他的回头,也将目光朝他望去,那复杂深沉的眼光令他感到有点特别,‘看来他的情况也不是那么糟,不过总觉得这个人有些不一般。’
陆衍又把头转过去坐好,小声对钱学武说“那个王睿,你记得吧?白天我们见过的,他的情况好像跟我们一样没什么变化,我们回去时顺便问问他情况。”
“嗯,你坐好了,有人在往我们这看。”钱学武低语道。
说罢就感觉几道冰冷的目光扫视过来,惊的陆衍在初夏的夜晚还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怎么眼神那么寒冷,感觉就像要杀人一样。’他脑里回想了下今天所发生的事,心想“这地方太可疑,才来这一天就跟被当做囚犯一样看管,看来若有机会得好好调查。”
“哎,准备走了。”钱学武推了推思考中的陆衍。
他回过神来看到前面的矮胖子已经不见了,前面陆陆续续有人站起,也有工作人员上前去扶他们起来,‘乍一看倒像是在对身患重病的人的关心扶持。’陆衍盯着前面也慢慢站起,准备跟着人群离开。
“来,我扶着你们。”不远处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年轻男性走了过来,冲他伸起了手。
“这,不必了。我们还好。”陆衍迟疑的看着他,感觉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哎,你扶着我,要慢点啊。”钱学武忽然窜到陆衍前面,对那个年轻男性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
“嗯,我们走。”年轻男子也不多说,搀扶着顺着人流慢慢向出口走去,陆衍转念一想也狐疑的跟了上来。
顺着大路他们一路走出多功能厅,那名年轻男性有意无意的往人少的地方带,走近一处房门前,迅速把他们往里面一推,自己也挤了进去,轻轻关上了门。
“我就猜到是你。”钱学武忽然笑出了声。
“你也还是老样子。”那年轻男子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这位是?”陆衍看到两人好像认识,便放下心来询问道。
“夏乐,我在军队时的战友,当年从医学院跑过来的,长得瘦瘦弱弱的,但却是难得的热血男儿,在一起训练时从没叫过一声苦。”钱学武朝他拍了拍肩膀道“怎么来这了?莫非是钱学文派你来的?”
“正是这样,我在一个月前就被派到这里来做实验室下的护士,中途获得实验相关情报和资料给钱副处,但那个主医师防备心太强,一直没拿到核心资料。”夏乐皱了皱眉头道“今天凌晨两点我接到紧急通知,说早上会有人自称钱武和白衍,是自己人,要多暗中保护。我就瞒着主医师半夜把几个药品换成麻醉剂,调好计量让你们按实验试剂的时间醒来。”
“原来如此,难怪除了有点疼之外都没什么感觉。”钱学武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那你记得今天早上在我们来之前的王睿吗?”陆衍开口道。
“王睿…?我记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不少旧时伤疤,应该是有经历过实战的。”夏乐沉思道。
“这个人,我觉得有些作用,暂时别给他打药了,我回头跟他聊聊,看看能不能拉拢过来。”
“这…”
“没事,你放心,我给看着不会有事的。”钱学武看夏乐犹豫不决的样子拍了拍胸脯道。
“那好吧,明天你们去五楼取药的时候,要找我的拿,别人给的都别吃。有什么事等有机会再说,你们得出去了。”夏乐忽然凑耳听了听大门急急的说道。
“好,我们走了。”钱学武朝他嬉笑了下,拉着陆衍坐电梯又上了楼。
“你住在八零几?”钱学武问道。
“出来没记,但出来就能看到电梯口。”陆衍走出电梯望了望,朝自己的右前方走去。“嗯,就是这里。”拿出房卡准备开门。
“哈哈,我住你前边一个位置。”钱学武突然往前跨了两步,站在不远处的门前,冲他嬉皮笑脸道。
“没想到我们离的那么近。”陆衍感慨着又说道“那王睿应该住我们前面一个的位置了。”
“那我们先去他那看看?”
“嗯,试试看探探口风。不过我们俩个去太明显了,我先找他试试,你先回去。”陆衍稍稍沉吟道。
“那我在你房间等着好了,你快开门。”
“…行。”陆衍开门后,钱学武迅速走了进去,掩上门躲在其后侧着观察外面的情况。
陆衍则走到靠近电梯口的房间,附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用手关节轻轻的扣了扣门。
没一会儿稳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到了门口,忽然停住没了声响。
“你好,我是今天跟你一起来做实验的人 ,就在你后面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陆衍说话间不由感到有些尴尬,不知道这个王睿还记不记得他。
门内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我想一起来这也是有缘,多个朋友认识也能打发打发时间,不知道你愿不愿交我这个朋友。”他对着紧闭的大门自说自话,心里也没有什么底‘这是那王睿的房间吗?怎么光站在门口不出声。’
陆衍在门口站了一会,见门内的人也没什么反应,转身准备回去改日再来。忽然门‘吱呀’留了道小缝,他见状一阵欣喜直接拉开快速走了进去。
“你叫白衍?”瘦削的男人正走回房间里的床边,坐下来问道。
“是的,你是王睿?”陆衍也跟着走了进来,站在墙边对他说。
“嗯,你找我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觉得你挺特别的,想跟你交个朋友。”
“除此之外呢?”王睿听他打着哈哈,波澜不惊的问道。
“除此之外,我想知道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陆衍听他的口气好像知道些什么,也正视着他的脸跟他说。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看来我们都是有备而来的。”王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话语里也有试探他是否想同伙的意思。
“你是聪明人,我们的目的应该有相似的地方,这下话就好说了。”陆衍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赌赢了’,转口问道“你今天打的针有什么反应吗?”
“会头晕和手脚发麻,我来之前打了抑制剂,所以勉强能承受。但看来白衍你倒是没什么反应啊。”
“嗯,如今我们被囚禁在这栋大楼里,你再想打抑制剂也难,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呢?”
“你想从我这知道什么?”王睿沉静的看着他,心里已明白几分。
“我想知道谁让你来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谁让我来的,我不能说,但我来这的目的。”王睿眯了眯眼看着门口说道“不如来做个交换,我说了你会给我什么?”
“给你健康,如何?”陆衍有自信他一定会接受这个提议。
“你也不怕我告发你吗?”王睿看着他笑了。
“我想你应该明白这利害关系。”
“其实,说了也没什么。”王睿低头轻声道“我想毁了这里。”
“…看来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不过在毁掉之前,我们还得留这解决些事。”陆衍看着他落寞的表情不由心生同情想起李唯一的事,便说道。“钱武是我的朋友,明天取药时跟着我们走,早点休息吧。”
王睿转身看向窗户不再言语,陆衍识趣离开了这看似年轻实则老成的人的房间,折回自己的住所。
“哎,陆衍,谈的怎么样?”钱学武正坐在窗户上朝着他打招呼。
“这是八楼,你快下来。”陆衍对他的行为吓了一跳。
“没事,我发现这窗户下有条凸出来的小道,虽然只够一只脚横着,但以后翻别人窗户是方便多了。”钱学武若无其事的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白灰说道。
“所以你听到了?”陆衍上前轻轻的关上窗户。
“嗯,这人不简单。”
“没错,他自己已经说了,来之前打了抑制剂,那他肯定对这里的实验有所知情,而这里没人能出去,所以他必然和我们一样有内线接应。”陆衍沉思道“但这个内线却把他来这之后的实验都不管不顾,不知是因为他就在内线的眼皮子底下,还是他只是自己的复仇计划,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人我们都得留着,是好最好,是坏我们也得看看他做的是什么坏。”
“那他也等于知道我们也是有人参与才没什么反应啊?就不怕他真的告发吗?”
“你想我们安然无恙的状态就是最明显的证明,用不着再遮掩,直接说出来也能杜绝他告密的心思,毕竟他并不知道他要告密的人是我们的人还是绿牧下面的人,而一旦流出匿名信息,我们的人也会让他逃不了真正被做实验的后果。”陆衍盘坐在床上按了按床垫道。
“我们能跟他合作吗?我怎么觉得他听上去不是那么靠谱呢。”钱学武挠了挠头也顺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当然,敌间之来间我者,因而立之,导而舍之,故反间可得而用也。因是而知之,故乡间、内间可得而使也。”陆衍在床上边说边低头比划着什么。
“啊?什么意思啊?我语文没学好。”钱学武讪讪的看着他。
“意思是,既然他也有内线,且知道这里实验情况,又没有给他足够的后期保障,我们可以拿好处收买他,撬他内幕,等实验结束后,让他回去,让他为我们的第二目标铺路。”
“他?我记得他不是说要毁了这里吗?”
“他要真的想老实毁了这里怎么会拿自己做实验者,肯定有别的目的,我们跟他合作时再进一步观察。”陆衍说罢停下手里的划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
“别啊,我跟你说,不行的。你别用这表情看着我。不管你说什么我不答应。”钱学武看到陆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忙推脱道,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这表情跟蚊子一样,他们俩每次打算不计后果做坏事都这副面容。’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什么表情。”陆衍转而轻笑道。
“我还能不知道你吗?别把我们的处境搞得太难,我们才刚来,先安生点。”高大健壮的钱学武苦恼的看着盘坐在床上看似温和冷静的陆衍也着实为难,‘他的性子虽比自己平和的多,但想法有时却跟弟弟一样阴暗,自己想拦着却总是被他们随便化解而难以招架。
“那好吧,明天我们先等消息去五楼取药,其它回头再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陆衍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看着他。
“嗯,我回去了,你别自己又做什么事啊,这地方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好救你。”钱学武也跟随他准备出门,眼光瞄向他之前在床单上比划的图案,是这楼层的平面示意图,随口说道“哎,你是不是想…”
“睡了睡了,什么事明天说吧。困了,就这样。”陆衍一路推着他到门口,不等他回什么就迅速关上了门。
“…哎,你……” 钱学武正欲开口转念一想‘算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还是帮你挡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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