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楚望尘在组织语言,想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楚警官?”迟愁予反问道。
楚望尘:“……没事。”
他拿过楚望尘手里的资料“那位学生的死法倒像是一种酷刑。”
“人彘*?”
“嗯。”迟愁予道“凶手应该不止一个,也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楚望尘抬手抵着下巴“嘶,不太好办。”
“我要是凶手,不会在这里行凶,这里虽然偏僻,但是离马路路口很近,而且……”
楚望尘不喜欢他这样的比喻,及时打断“诶,好好说话。”
迟愁予轻笑一声“不好意思,我们专家就是喜欢换位思考。”
楚望尘“……”
“我建议楚警官你最好调查一下学校内部的情况。”迟愁予微笑望着他,眯着眼“特别是学生。”
楚望尘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给肖璇,迟愁予突然伸手,抢过他的手机。
“诶!你干嘛?”
也不知道迟愁予设置了什么,一会就将手机丢回给楚望尘,道“好了。”
“你设置了什么啊?”楚望尘翻着自己的手机,却没有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反窃听。”迟愁予转身,微笑着看他。
迟愁予处于逆光的位置,太阳光从背后打过来,楚望尘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平生增添了神秘感。
这时肖璇跑过来“楚哥!调查到了。”
楚望尘和迟愁予同时转向肖璇,楚望尘正想开口,他旁边那位大专家走近肖璇,俯下身在她耳边说“做的不错。”
肖璇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迟、迟老师?”
“老师什么的我可不敢当。”迟愁予扬起嘴角道。
楚望尘想说什么,便看见迟愁予的手从肖璇外套的袋子里拿出来一个正闪着红点的窃听器,转向楚望尘,挑了挑眉。
楚望尘微微蹙眉,接过迟愁予递来的窃听器,拔掉电池“调查到什么了?”
“学校后门的监控拍到了嫌疑人的大概样子。”肖璇拉了拉外套正色道。
“有几个人?”
“一个。”
迟愁予整理一下围巾,双手插进风衣外套的衣袋里,似乎并不意外。
“你的分析好像错了,大专家?”楚望尘眯着眼看他的动作,开口道。
某位专家耸耸肩,歪着头显单纯且无辜“啊?应该吧。”迟愁予笑笑。
继而低头走过楚望尘,抬手拍拍他的肩“我先过去一下。”
这个人,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这是楚望尘的想法。
于晓静正坐在保安室旁边的木椅上,迟愁予走过去蹲下仰视着她“现在您感觉还好吗?”
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没事。”
迟愁予“那您还能走吗?”
于晓静发了一会呆,缓慢地点了点头,迟愁予站起来的时候身形却晃了一下。
迟愁予强忍着眩晕带来的恶心,将面前的中年妇女扶起“您儿子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待会就到,我先扶您到路口那边等。”
于晓静的儿子叫陈浩南,31岁,本地人,已婚,有个女儿,在一家上市公司当经理。
陈浩南跑过来,扶起于晓静“妈,你没事吧?”于晓静摇了摇头,他接着转向迟愁予鞠了一躬“太感谢您的照顾了!”
迟愁予眼前开始发黑,额头冒出冷汗,摆摆手道“没事,应该的,赶紧带你母亲离开吧。”
看着他们上了车离开后,迟愁予扶着身后校园的铁栏杆,低头压着气息。
待缓过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拿着一杯水递了过来。
“低血糖不吃早餐够可以啊。”那人边说边把手里拎着的咖啡递过去。
迟愁予笑了一声“这不是没空嘛。”
他接过面前的人手上的葡萄糖溶液,喝了几口便还回去了。
“不再喝几口?”
“太甜了。”迟愁予低头看手机,拿着咖啡道。
得,这人又在胡扯了,也不知道谁非得在咖啡里加那么多糖。那人嘴角抽了抽想。
迟愁予突然间放下手机,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的人,眼眸平静且深邃,毫无波澜起伏,认真而专注。
“你别这样看我,把持不住,我这人意志力很弱的。”那人双手插兜,身体微微向后仰,吊儿郎当地说。
“瞎扯。”迟愁予笑了笑“这么多年都没见你找女人。”
“嗯……你是女人?”那人望着学校里边的操场道。
“……帮我个忙。”迟愁予直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直说正题。
“……”他静静地注视着迟愁予,因为低血糖的原因,迟愁予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正好身处阴影与阳光的交界处,映衬得眼神似深渊一般不见底。
他从未听过他这样说话,男人愣了一下,继而勾起嘴角道“我都没见过你求别人诶,说说是什么忙?生理还是心理?生理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他稍稍弯腰把脸凑到迟愁予面前。
“……”迟愁予一脸无所谓“生理的话,我怕你受不住。”
“咳咳……”他没想到迟愁予会这样回答,下一秒就被口水呛到。
迟愁予微微仰头靠在身后的铁栏杆上笑着看他。
“行行行,别这样看我,瘆得慌,每次你这样笑肯定没好事。”
迟愁予垂下眼睫“他好像找到我了。”
“什么?”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迟愁予也不抬眼,继续说。
那人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还没放过你啊……”
迟愁予自嘲似的笑了笑。
“你最近也小心点。”那人看着迟愁予正色道。
后者点了点头“顺便帮我再开点药。”
“你知道这药不能长期服用……”他皱着眉,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知道。”迟愁予望着他身后的马路“我知道的,但是没有办法不是吗?”
那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
迟愁予回到于晓静的家里,抬头望着墙角。
这时手机响起,迟愁予看了一眼屏幕,挂断。
过了几分钟,收到了一条短信。
——好久不见,过的还好吗?
迟愁予冷冷地看着墙角,恰好与屏幕前的男人对上视线。
“这个问题问得好,椿萱并茂*,兰玉联红*,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你而已。
“我还从没看到过哪个人想见我要拿杀人来威胁的。”迟愁予转开视线道。
——你还是没变啊。
“变了我就不会站在这。”迟愁予顿了顿“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信你就只想见我。”
屏幕前的男人低头笑了,眼里居然透出一丝温柔。
——说过了,想你而已。
“……”迟愁予觉得这人真的有病无法交流,便不再开口说话,走向了主卧。
环顾一下四周,主卧窗户朝北,能看到对面学校操场,迟愁予推开窗,冷风就这样灌进来,让他体会了一把透心凉。
“……”迟愁予将糊了自己一脸的长发撇开,抬手将头发绑好,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将半张脸埋了进去,手缩在风衣外套的口袋里。
——把窗关上吧,你身体不好不能吹风。
迟愁予看着手机屏幕,面无表情“你管我。”
楚望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迟愁予微微闭着眼靠在窗台前,任由风将头发吹乱,围巾遮住大半张脸,整个人看着像是缩在风衣里。
楚望尘脱下身上的大衣,走过去披上。
迟愁予睁开眼看着他,后者开口“所以……”
“嗯?”迟愁予挑了挑眉。
“为什么挂我电话?”
迟愁予愣住了“……刚刚那是你电话?对不起我以为……”
“以为什么?”
迟愁予看了眼他身后的墙壁,拉了拉对方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没事。”
他将手中的纸杯递过去,楚望尘一脸疑惑地接过“什么?”
迟愁予笑道“关爱一下警察叔叔。”
楚望尘喝了口,皱了皱眉“嘶……哇靠……你加了多少糖啊??”
迟愁予“嗯?哦,没注意加多了一点。”
楚望尘“这是一点??!!”
迟愁予笑了笑不说话。
楚望尘“敢情你是在拿我试毒吧???”
安静几秒过后,楚望尘打量了下迟愁予的脸色,率先开口“你低血糖?”
“楚队,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关心我吗?”迟愁予弯着眼。
“呵……那你可能想多了,我只是在关心一下同事,免得你待会晕了送去医院,这路费不好报销。”
迟愁予轻笑一声“这起案子调查的怎么样?”
“你指什么?学校里的学生?难不成他们能干出买凶杀人这种事?”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迟愁予歪头望过去,似笑非笑。
楚望尘疑惑“买凶杀人?什么仇什么怨啊用得着这样,况且这费用一般都很高,怎么?这群小兔崽子嫌自己家太有钱了?”
迟愁予没有开口,只是笑着看他。
楚望尘被看得心里发毛“你就那么肯定?”
迟愁予低头笑出声,声线澄澈干净“这问题不错,我确实不能肯定,但可能性很大。”
楚望尘被哽住了,一会才开口“那你为什么让他把于晓静带走?”
迟愁予挑起嘴角,食指抵在唇边“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风正好吹过,青丝拂过脸庞,目光藏在袅袅烟气中,看不清,猜不透,让楚望尘移不开眼“你到底是谁?”
迟愁予沉默了一会“斯坦福大学留学生,嗯……海归?”他耸了耸肩“您看这回答可以吗?楚队?”
“……”行,我不配。
楚望尘就这样望了他一会,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迟愁予垂下眼“听够了吗?”
衣柜里的男孩哆哆嗦嗦地打开柜门,望着站在窗边的迟愁予。
迟愁予没想到是个未成年人,愣了一下。
那孩子高得几乎与他平视,迟愁予回神道“孩子,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我……我知道,”男孩像是快哭的样子“我不是故意的……有人,有人追我……”
迟愁予抬手按住眼皮“什么人?”
“几,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男孩眼眶微红,哽咽着“哥哥……哥哥……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到警察局……”
“看清楚脸了吗?”
“没有……当时,当时太黑了,我,我就直接跑了……”
“……”迟愁予陷入了沉思。
“哥哥?”男孩小心翼翼道。
“嗯?”迟愁予回神对着男孩微笑“对了我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北郊中学的学生吗?”
男孩征征地望了好一会“嗯……是北郊中学的学生,叫余温尧。”
“几班的?”
“高一八班……”
跟死去的学生一个班……
“袁绍弘死了,你知道吗?”迟愁予将遮挡了视线的刘海撩上去,静静地看着余温尧。
“什么……?!”余温尧愣了一下,问道。
看着他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也不像是惊讶,倒像是……有点害怕?迟愁予皱了皱眉。
“很有可能是追着你的那帮人干的,所以能告诉我最后在哪里看到他们的吗?”迟愁予走近余温尧,看着他的眼睛“这关乎到整个学校的安全。”
余温尧眼神黯淡了下去,身体在微微颤抖,毕竟是少年,很多内心的想法都无法掩饰。
“不用怕,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我国有未成年人保护法,我们都会将坏人绳之以法的。”迟愁予继续道。
“袁绍弘,他,他是那边的人……”
“……”迟愁予眼皮直跳。
“他跟……柳嘉诚他们……”余温尧眼眶里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抽泣着。
迟愁予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你前天晚上在哪?”
“回……回学校。”
“回学校?”
“嗯……我父母都不在本地,我跟学校申请了周末住宿……”
迟愁予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颗芒果味的软糖递给他。
余温尧接过道“谢谢……那个,哥哥。”
“嗯?”迟愁予抬眼望着他。
“我……能不能,先下去……”
迟愁予笑了笑“当然可以,走吧。”
余温尧跟在他身后,眼神黯淡下去,冷冷地看着迟愁予的背影,没有一丝刚才害怕的神情。
楚望尘:“……这孩子哪来的?”
“学校的学生。”迟愁予低头玩着手机道。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楚望尘没想到他还会开口“什么?”
“这起案子犯人的作案手法如此恶劣,却并没有得到社会过多的关注。”
楚望尘反应过来,原来如此,难怪总觉得这起案子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楚哥,确定嫌疑人了。”
余温尧身体僵了下,手指不住地捏着衣角,并不知道站在他旁边的迟愁予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
“谁?”楚望尘走过去。
“……这?”肖璇一时也愣住了。
楚望尘蹙眉“……”这张脸估计没人比他更熟悉了。
——
*注:人彘:彘(zhì),即猪。人彘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熏聋),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到厕所里,有的还要割去鼻子,剃光头发,剃尽眉发(不只是把眉毛和头发剃光,还包括眼睫毛),然后抹一种药,破坏毛囊,使毛囊脱落后不再生长,永不再长毛发,然后一根根拔掉,有的嫌累,就一起拔掉。如果有皮掉下来,或者在行刑中就死了,刽子手就会被人嗤之以鼻,甚至丢掉饭碗。也有在行刑过程中就死了的,没死的就被放在厕所里做成了人彘。最出名的是汉朝的吕太后将戚夫人做成了人彘,还安排了专人“照顾”,然后丢弃在茅厕中任其痛苦死去,割掉耳朵,甚至把脸划花。这是吕后发明用来对付戚夫人的一种非常残忍酷刑之一
*注:椿萱并茂:比喻父母健在
*注:兰玉联红:比喻兄弟姊妹们都活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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