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京贤将衣服丢在桌子上,脱下衣服,偷看官瑜一眼,转过身,擦拭胸口前的血迹,很快换上衣物。
“嗯,我去下面看看姜汤好了没有,给你端一碗来,先喝姜汤,再上药。”柴京贤将湿衣物卷到一起抱在怀里,微微走近官瑜,稍稍弯腰莞尔地一笑。
柴京贤一身休闲衣,身材颀长高瘦,泛黄的湿发并在一起落在额头,更显得这人年轻清雅。刺目的白光从窗外透进,微微眯眼,嘴角带些似有如无的喜悦。
睫毛稀疏不够长,掩藏在睫毛里的眼瞳却平添神秘,像噙水的茶色曜石,晶莹明亮,下巴尖尖,好似柔和中带一丝强硬,强硬中带一丝柔和。
而卓衍长得俊秀,看一眼就可以记住的那种,可是官瑜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一眼。
也许是柴京贤的微笑晃眼,他好似被迷住,愣神半刻,没有反应,平稳跳动的心好像又乱了,像在初中那场雨中初见的一面。
恰好柴京贤不需要他回应,拿着衣服就离开。
官瑜倒在床上,眼里又是幽深与无限的考究。
卓衍一个多月前被请来做家教,给官瑜补课。
不过官瑜对卓衍的态度敷衍随意,可卓衍固执。
所谓的家教资格像一根不起眼的茅草,安分置于一间破茅屋屋顶,而卓衍像茅草上更加不起眼的雨滴,官瑜算是对在卓衍正下方一颗金贵的顽石,卓衍妄想水滴石穿。
不过,卓衍确实负责,他家也确实困难,上有两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下有三个弟弟妹妹,生活困窘。
源于此,卓衍更是顽固执着,不管官瑜怎么骂,怎么闹,他都能把自己劝服,又劝教官瑜,让官瑜都不禁佩服他的韧劲。
就在今天,官瑜被绑去废车厂,没有注意到卓衍在后面跟,卓衍一直没帮上忙,直到官瑜和那帮人打了一架。
官礼宴带人来救官瑜,一个墨镜男忽地出现,在官礼宴身后开枪,卓衍猛地一扑,帮官礼宴挡下那一枪。
官礼宴被吓呆好一会,恢复后却没时间管他,带来的保镖去追墨镜男,而官礼宴也急着去救官瑜。
保镖没追到人,而卓衍也明显没撑到官礼宴救下官瑜,官礼宴干脆丢下卓衍和抓官瑜的人谈判,被勒索两百万,又急迫地跑回去凑钱…
官瑜在废车厂和那些人打斗时抢下一把刀,砍伤一个人后往废车厂外跑,没时间看卓衍。
后来掉在一个大坑,雨下的很大,他摔的满身泥,那些人追上来,在他的膝盖上狠狠插了几刀,直到官礼宴带来一箱现金。
那些人的心思在钱上,没再对付两人,所以官礼宴背着官瑜顺利离开。
回到车上,看到“卓衍”,两人为之一惊,官礼宴神经大条,而且对卓衍愧疚也不稀奇,所以没有搞清楚情况就和“卓衍”交涉。
而“卓衍”不知是不是鬼魅上身,身上的枪眼消失,言谈举止变化很大,甚至让官瑜心乱。
卓衍很温和,可是没有沉静优雅的气质,后来的这个“卓衍”,需要调查调查,恰好确定一下他的身份。
三分钟后,柴京贤抬着一碗热汤进房,单薄的绯唇吹吹热汤,整张脸在雾气中再添几分清逸俊秀。
“自己喝吧,刚刚官礼宴打电话来,说你的私人医生马上就来,膝盖怎么样?”柴京贤看到官瑜发愣,轻踢他另一条完好的腿,成功让人回神才将热汤递过去。
官瑜一脸冷淡,柴京贤一眼扫过他的膝盖,略感好奇。
官瑜接过热汤喝了一口,热汤微烫,正好驱寒,又喝一大口,才抬头道:“你就等着我的腿废?”
“嗯?我以为你没有痛觉神经。”柴京贤颇有兴致地一挑眉,转身出门拿药箱。
柴京贤拿来药箱时,官瑜恰好喝完热汤,好似手痒,在粉白的伤口上抠动,看到柴京贤,又一下缩回手指。
没有揭穿,柴京贤打开药箱,里面的药品纷杂,没看到熟悉的可以为官瑜上的药,呆滞几秒,愧谦道:“等你的私人医生来吧,我不懂药。”
“红色瓶罐的可以用,找出来。”官瑜从刚刚莫名其妙的羞窘里恢复,一眼扫过药箱。
柴京贤颔首,找出那瓶红色瓶罐的药,撒在官瑜的膝盖上,轻戳官瑜的伤口:“不痛?”
官瑜的腿一下轻抖,柴京贤嘴角扬起,被逗笑,官瑜一瞬尴尬,低下头紧抓住腿。
柴京贤的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将他的手轻轻拉开,帮他控制住腿,继续撒药,“不用紧张,也不用觉得尴尬,你的腿伤不轻,痛很正常,刚刚的笑纯粹是欣赏,只是笑得不合时宜,很抱歉。”
提到欣赏,忽然想起某个人,不知那人现在怎么样,估计是往生了,柴京贤偶然心想道。
柴京贤的手柔和暖和,控制力度恰到好处,官瑜没什么不适。
药粉撒上后疼痛减轻,柴京贤垂眸,嘴唇轻轻将药粉吹进官瑜的伤口内,像一阵暖风拂过,官瑜不由得像一只刚睡醒的猫舒服得眯了眯眼。
几分钟后,柴京贤收起药,久蹲的腿酸痛,他伸展长腿微甩几下,提着药箱正要离开,被官瑜拉住。
“你是谁?”官瑜直勾勾地盯住他。
柴京贤沉默不语,坦然与官瑜对视片刻,官礼宴和私人医生恰好进门,看到两人的几分暧昧牵扯,愣住几秒,又故作咳嗽咳几声,打破两人的僵持。
挣脱官瑜的手,柴京贤提着药箱看官礼宴和私人医生一眼离开。
系统果然又给他挖了个坑,没想到搭上的车主和卓衍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明显和卓衍的死有关。
他不能留在这里,只能先了解卓衍这个人。
柴京贤趁别墅里的几人没注意,拿着湿衣服偷跑出去。
裤子里的手机,一两千的样子,衣裤里全部的钱大概两百块,都是湿的,钱干了可以继续用,可这手机?
他身上什么都没有,想自己修也不可以,只能跟着系统指引去找维修店。
柴京贤找到附近维修店,一问修理价五十,想到裤包里紧巴巴的两百块钱,咬咬牙将手机递给维修人员,坐在前台等待与思考下一步去哪里。
半个小时后,手机在维修人员的手里正常启动,柴京贤掏出两百块钱心酸地数出五十来,和维修人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请求在这里充会电再走,他顿生这区区五十块钱也是自己的命的复杂感觉来。
不过还好手机里还有三千多块,卓衍是一名大学生,这些钱估计是他所有生活费。
卓衍的朋友圈一片空荡,只有别人的消息,没有能看得出来的家人。
继续翻看手机,联系人里的唯一一个家人,言简意赅的“妈”字映入眼帘。
犹豫一番,柴京贤最终没打电话给卓衍的母亲,他没有把握装别人的儿子,装得让人连自己原本的儿子也记不住。
说实话吗?
可怎么说明卓衍的死亡?
他也不愿意拿这两个月欺骗一位辛勤贫苦的母亲。
“喂,是钱康易吗?”
柴京贤随便地翻出一个微信和联系人里面的交集者,很快打通电话。
钱康易和卓衍一个村子里出来,从小就玩得好,关系很铁,成绩都不错,一起考进同一所大学,有所照应。
钱康易在和女朋友吃饭,甜甜蜜蜜聊的正欢,电话铃响突然响起,吓他一跳:“喂,是我,卓衍,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没有来上课?”
柴京贤靠在一根电线杆上,想了想道:“天气不好,不想上课,就去给人补课去了,现在在路上呢,能帮我给老师请个假吗?就说我高烧起不来,所以没来得及起床去上课就只能先去医院了。”
“你今天很奇怪,以前从来没见你因为天气不好就逃课。”钱康易看着女友安静吃饭,不断夹菜给她,体贴细心。
“欸,你先帮我那么说了吧,我现在好歹是高烧病人,没烧傻已经不错了,所以靠你了,帮我给老师请个假,回去再和你解释。”
“行吧,快点回来,不过那个假已经有人帮你请了…是常孽。”钱康易闻言也没多想,只是想到常孽,忍不住一顿。
柴京贤看到有车开过来,招招手,一声“嗯”就挂断电话,走到路上去,车停了下来。
“麻烦带我去一下医院。”柴京贤坐进车里。
“你信不过我?”系统直觉柴京贤是为检查身体去医院,而不是为他随口编出来的高烧。
柴京贤看着车窗外驶过的电线杆,一声不吭。
路人形形色色,路道以外稻田绿意盎然,远处青山一层轻雾,太阳被厚云遮挡,天空湛蓝,一切都像夏雨刚刚飘洒过,焕然一新。
“呜呜呜,我怎么做个好人就那么难啊,没人领情。”系统忽然在柴京贤的脑中哭诉,装的委屈。
别墅里,私人医生上药上得缓而慢,却没有让官瑜舒服的感觉。
深沉着目光望向窗外,官瑜有几分后悔上个世界没能及时赶到那人身边。
想让那人死,却又矛盾起来,他这些年都是在疯狂,为那人疯。
可惜那人好似不屑一顾,没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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