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子,琬兮琴棋书画,皆不通晓,只是这世间琴棋书画大成者不计其数,琬兮非苏夫子不可。”莫琬兮语气礼数皆让人挑不出错,可这话里的意思却是极为挑衅,天下能者之多,我何必非你不可?
“那女德女红可有擅长?”苏慎再问。
“苏夫子,为何女子便要熟习女德女红?”莫琬兮蹙起眉头,若说清棋书画倒也无妨,学好了也算陶冶情操,可为什么女子便要学女红,女子为何要有那许多繁复的礼法要寻!
苏慎抬眸,眼神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而后淡然隐去,归于失落,“是民妇才疏学浅,不堪当莫小姐的师父。”
“苏夫子言重,是琬兮口无遮拦,多有冒犯,还请夫子莫要怪罪,若夫子无事,琬兮这便告辞了。”莫琬兮眸子微低,似有一丝失落,这苏慎不是寻常女子,却也当不得她师父,是可惜了。
苏慎望着莫琬兮的背影有些犯痴,她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那时的她也是这样望着母亲,不解地问道:“为何女子便要遵循哪些俗礼,为何女子要擅长女红,为何女子不能像男子一般建功立业,只能一生依附男子而活。”
而如今,她了结了自己的执念,做了这北皓的第一位女师傅,至此未嫁,却受敬仰,享俸禄,她此生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可对女红依旧是一窍不通,苏慎,她怕了,怕这绛淑堂会污了莫琬兮的赤子之心,怕缠身的女德会成了莫琬兮的累赘,最终让她泯于众人。
“等等!”苏慎突然叫住莫琬兮。
“夫子可还有事?”莫琬兮回首抬眼。
“若莫小姐愿意,民妇愿举荐,让你拜在家兄门下……”苏慎这话着实让莫琬兮一惊,这话代表着什么在北皓怕是没有人会不明白,苏修被奉为天下人师,可至今未收关门弟子,当今天子以太傅之礼拜他为师也被婉言谢绝,若是拜入苏修门下,想来在北皓就算是横着走也不敢有人拦着吧。
“谢夫子好意,只是此事关系重大,琬兮不可擅自做主,还需问过父母。”莫琬兮面色如常,施施一拜,而后转身离开。
苏慎愣在原地,她相信天下无人会为这样的喜事而不形于色,难道这莫琬兮真的不在意?燥物的秋风卷过她的裙角,果然在这俗世间行的久了,便会不由得沾上几分功利吗?她如今竟还不如一个未开蒙的小姑娘活得透彻……
“琬兮你说什么!”听事厅的案前,莫琬兮将此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莫看来行,莫行活这么大岁数,硬是被这小女儿的胆量吓得不轻,连他一届丞相都不敢同苏慎那样讲话,他该说琬兮童言无忌还是口无遮拦?要知道,若是苏慎一份奏表上达天听,他这丞相之位可能都要受影响……
算了算了,事情都过去了,总之这算是……因祸得福?
“我该说的都说了,难道爹还想再听一遍?”莫琬兮撅了撅嘴,一副委屈样子惹得莫行心疼不已。
“行了行了,没事就好。”本来莫行准备好的大片说辞偏就被莫琬兮这一嘴给撅没了。
“那拜师的事情……”莫琬兮悄悄抬眼,见莫行没有动怒才大大方方的抬起头来。
“苏修可是不得了,既然你要拜他,这事还要好好筹备。”莫行摸了摸下巴,这事可不能再出差池了。
“还不知道那位夫子能不能当得起琬兮的师父呢!”莫琬兮掩面轻轻一笑。
“苏修不同苏慎,你若再胡闹老夫可就要请出家法了!”莫行有些生气,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琬兮偏就两样占齐了!
“知道了,爹。”莫琬兮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在她记忆中,请家法这事莫行没说过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若莫行真舍得请一次家法,原主怎么会变成那样扶不上墙的烂泥。
“琬兮犯了什么错,就听见你在这里喊打喊杀的!”莫行正发狠,可刚听见门口赫连玉的声音就登时灭了所有的火。
“夫人,你怎么来了?”见赫连玉端着茶盏进来,莫行赶紧起身相迎,
“行了吧,我若不来,你就要对琬兮动家法了!”赫连玉直接绕过莫行,将茶盏掷在案上,拉起莫琬兮就走,“琬兮咱们娘俩走吧,爹不疼你娘疼你!”
莫琬兮算是看清了,愣原主是个怎样的好苗子,泡在这样的蜜罐里长大也该歪了,不过,这就是被爹娘宠着的感觉吗?
这可真幸福啊……
自莫琬兮那日从绛淑堂回来,莫行和赫连玉二人就一刻不停的为她收拾“烂摊子”,不说人家苏慎计不计较,你莫琬兮顶撞了夫子也算是大错一件吧,丞相府这一件件的礼送到绛淑堂,可人家苏慎愣是一件没收,莫行没了法子,只能捐了些银子给绛淑堂。
“听说了吗,莫丞相给苏夫子赔罪呢!”正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绛淑堂里不知是谁起了个话头。
“不会又是莫家那个东西惹了事吧?”一位千金接上了话茬。
“谁知道呢,她惹的事情还少吗,你说是吧,岳姐姐?”显然,对于黑料总是有人乐此不疲的。
“嗯?”岳翎闻声转过头去,“你们在说莫琬兮?”
岳翎表面平静,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可内心早就是波涛汹涌,这个莫琬兮,上次害她丢人,还勾引了三殿下,没找她算账,她反倒自己作死,真是痛快!
“岳姐姐,你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莫家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又闯祸了!”尚书仆射家的许蒹青和岳翎算是焦不离孟的手帕交,她平日里也惯会做岳翎的跟班,前不久的诗会之事闹的沸沸扬扬,许蒹青又早知岳翎瞧不上莫琬兮,逢此机会,她自然忘不了打压莫琬兮来讨岳翎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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