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应照离人妆镜台（上）

小满的满月宴时沈祉又趁机打听了刘嬷嬷兄弟的消息，可惜无功而返。直到天贶节仍旧没什么消息，刘嬷嬷肉眼可见地有些忧心。芸乔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认真地听着刘嬷嬷的教习，不再给她添麻烦。

俗话说，“六月六，迎姑姑”，天贶节又称姑姑节，沈卉人在深宫不得相见，沈家迎的姑姑就只有沈岚。她虽为庶出，也不在老太太膝下长大，但老太太并非刻薄之人，待沈岚十分疼爱。沈岚嫁与王振风为正妻，本也是个上进士人，只可惜早逝，留下沈岚与幼子王展。王家婆母恐家中断了香火，因而不许沈岚再嫁。

今日众人都聚在老太太这里，大大小小一家子，一个不差，连素日里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们也叫来了，为的是老太太高兴。人多热闹起来总不至于叫老太太因为想念宫中的娘娘而伤心。

“岚儿，你可许久没回来了。”老太太热切地握着沈岚的手，又拉起来一旁跪着行礼的王展，“展儿今年十七了吧，早该物色着了，给展儿选个好姑娘。”

一旁的王展不屑地胡乱一瞟，道，“我可不想那么早成亲。”

老太太笑道，“傻小子，你早些成家好叫你母亲少操些心，也好有人孝敬孝敬她。”

“不知哪家的姑娘能看上他呀，浑小子一个。”沈岚笑道，又瞥见王展的绦带不整，慌忙道，“展儿今日不大安，我先带她下去，晚些时候再来同母亲叙话。”

“早些安顿安顿再来，我这里不急。你先到祠堂给你目前上柱香，告知她一声叫她放心才是。”老太太道。

底下坐着的三房次子沈浩翻尽了白眼，被父亲狠狠朝大腿掐了一下，差点叫出声。

从老太太处散了，众人各自拐回自己院子里去，芸乔尚且同父母一路，打着瞌睡在后头跟着。

“老太太今日高兴，咱们也放心些。”苏夫人道。

“岚儿一年没回来过了，婆家刁难。今日见到，母亲总算宽慰些。”沈祉道。

“岚小姑倒是极好的，只是我瞧着那王展不大成器，许是太惯着了。”苏夫人道。

“厮混成性，岚儿太惯他，王老太太也是娇他。”沈祉向后看了一眼打着瞌睡的芸乔，低声道，“今日我瞧他中衣领子不整，绦带歪斜，多半是才从花柳之地回来。”

“他到了这个年纪还是这般厮混，怕是真难说一门亲事了。”苏夫人叹气道。

沈祉不以为意道，“你当他真想成亲呐。我告诉你，这样的小子最不想做的事就是成亲，所谓无妻一身轻。他身边既不缺女色，何苦寻个亲事还要忌惮亲家。”

“我看他们相仿年纪的小子里头还就数纾儿最懂事。”苏夫人道，“我先前觉得纾儿掺和林翊和明春丫头的事太冲动，现在我看来啊，这孩子着实不错。父母说的亲事，人家一口同意，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哎对，我可听卫家嫂子说了，纾儿的妻子吕氏已有了身孕呀。”

“再者，这孩子还有情有义，愿意为朋友出头，但平日里为人也不冒尖出头，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往上干。要是他和芸儿年岁相仿，我可得早物色着。”

沈祉闻言也笑起来，夫妻二人一同回头看着懵懵懂懂打瞌睡的小芸乔。

天贶节过去后老太太借着机会多留沈岚母子住着，王家人不好回绝，便也只好应了。

这日在明禧堂用饭，芸乔，菡乔和沈淙正百无聊赖，忽地听见隔壁的动静，芸乔的耳朵立马竖起来。

“你迷糊什么，施家不就是为着纳采才没来贺小满满月吗。”苏夫人着急道。

“我知晓这个，你别急，谁知道能这么快，这纳采完才不过三个月，也不知道刘家急什么。”沈祉道。

“急什么？”苏夫人冷哼一声道，“怕到嘴的天鹅飞了呗。”

“我看，咱们也别去贺喜了，除了刘家高兴，哪里有个真笑脸瞧。”沈祉斟酌道，“备下礼，差人送去吧，只我自己去瞧瞧施于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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