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很快就到了沈家,沈文官见着诏书,乐得笑不拢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没用的那个儿子竟然有朝一日能为他带来这么大的好事。
只要沈昱嫁进将军府,沈家就有了靠山,他也不至于天天提心吊胆,怕这怕那的。
他老早就想把沈昱这个病秧子送走,这下机会来了,倒是解决了他心头一桩烦心事。
沈昱并不知外边发生了什么。他卧于床榻,没有簪发的他将那如墨的青丝散开,落在床榻上。
他的脸色不好,是病态的白,却透着一丝清淡的美,那双眸子寡淡得如一池清水,清澈柔和。
他相貌极好,如美玉般无暇,眼下那颗若隐若现的痣更是惹眼。
他是藏在沈家的一件完美的瓷器,稍微碰一下就会摔坏的那种,所以他很少出门。
世人只知他文弱窝囊,以身仕主才得皇子几日青睐,却不知他满腹经纶,才高八斗。
窗户未关,寒风撞进屋子里来,冷得他旧伤隐隐作痛。他掩面咳嗽了几下,一个小仆急急忙忙跑进来,对沈昱道:“少……少爷!大事不好了!”
沈昱见小仆匆忙闯入,温声道:“何事如此匆忙,莫急,慢慢讲。”
小仆顺了顺气,开了口:“皇上将少爷许配给谢家那位凯旋而归的小将军了。”
沈昱闻言愣住了,他为男子,未能娶妻,竟要委身嫁给个男子,还是谢家那位功名显著的小将军。
他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愤恨还是为那位小将军忧伤,毕竟,沈家无权无势,对谢家没有一点用处。
离心口只有几寸的伤疼得厉害,他面露难色,捂着心口略感悲戚。他心里知晓这诏书是何人所下,也知那人想做什么,昔日的情分,那人倒是撇得干干净净,不留半分。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寥寥半生,还真是好笑。
他又开始咳嗽起来,小仆见自家少爷咳嗽得厉害,他立马将窗关上,然后走到沈昱面前为他顺气。
沈昱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抓着小仆的手腕,他抬眼看着小仆,声音微弱:“那位小将军怎么样了?”
小仆想了想刚刚在街上听到的闲言碎语,他复刻道:“小将军气得很,怕是要掀了这城了。”
沈昱垂眸有些落寞,他道:“是我,害他如此,他气也是应该,让他娶我,委屈他了。”
“明明是委屈少爷!”小仆不满的说,“皇上怎么能毁了少爷的前途,让少爷跟个女子般嫁给那个可怖的小将军!”
“好了,”沈昱打断了小仆的话,“不必多说,皆是命数。”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在小仆的搀扶下走出房门来,望着漫天白雪悠悠而落,他抬手去接,一片雪花落在手中融成水,从指缝中滴落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了点人的感觉。
“这雪,来得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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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半日,沈家二儿入嫁将军府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不少人说着这事打趣,说是沈家二儿这辈子就出息了两回,一回入宫当了伴读,一回入嫁进了将军府,这两回沾的都是别人的光。
沈昱长年居于深门,对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论并未气愤,他们说得都不错,自己这辈子荣光的事确实是这两个,他自知自己是个庸才,注定平庸一生,直至死去。
他现在只能祈求将军府的人能待自己和善几分,虽然这事对于将军府来说并不荣光,倘若将军府的人对自己也是这番厌恶,他也不会心生怨怼。
那小将军是被人追捧的天之骄子,自己嫁过去,倒是糟蹋了他们将军家的门楣。
他不由得想:直到最后,那人还是把自己当成废物扔出去了啊。
就如他手心躺着的那枚碎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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