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蛊娘女二

一一

空气顿然凝滞，高瘦男人不知何时从暗门中闪出来，在寨主耳侧低语了几句。

“dab tis！？（什么）”

一道目光骤然似鹰一般闪在他脸上。

李炜抬眼未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一

“Dab tsi tam sim no？（那现在怎么办？）”

一一

“Tsuas yog qhov no。（只能这样了。）”

待高瘦男人离开，李炜才慢慢挪动了一下身子，“您……”

“李公使，我明白你的意思，那请随我来。”

寨主顺走了八仙椅旁斜倚的拐杖，从烟雾中缓缓走出，“抱歉，还未自我介绍，我叫仡（gē）徕郍（nà），是丹戎寨的寨主，方前多有冒昧。”

李炜一愣，为仡徕郍态度极大的转变而感到诧异，顿然，他扯了扯嘴角，“无碍。”

“蛊娘女可不是想请就能请去的，你得算日子，请随我来这边吧。”仡徕郍不易察觉地轻叹一声，杵起拐杖从李炜身侧缓然离开。

重又路过刻印着傩公傩母像的屏风，仡徕郍甚至打破了原来的规矩，径直走出门外。

李炜跟随其后，浅笑未语。

一一

“Vaj tswv dawb huv！Kuv yog ib tug neeg xa xov los ntawm tib neeg lub ntiaj teb. Kuv nug yog tias koj yog tus tsim nyog hnub no. Kuv mob siab rau cov ntshav muaj nuj nqis thiab cia siab tias yuav teb……（神明啊！我是来自人界的使者，我问您今日是不是吉时，我献出珍贵的牛血，望得回应。）

咒语声空灵而又诡谲，回响在寂静的山林中，大巫师绕着祭坛上复杂的咒图，手摇神乐铃，跳起同样诡异的舞蹈。待到一定时机，他便站在了祭坛中央，将神乐铃上的桐花板拨了下来，往空中一抛。

“叮。”

众人凝目，视线自上而下，最终全部掉落在这枚铜花板上，等待大巫师发话。

大巫师暗暗瞟了一眼寨主，随即又立马转过脸来，透过沉重的面具，仰天语道，“Hnub no yog hnub tsim nyog, Enze, tus vaj tswv ntse.（今天是吉日啊，恩泽这智慧的神明。）”

随后，他将金盏中的牛血洒向祭坛，

顿然，血液如雨雾般化成死水，凝结在祭坛各方。

众人跪下三拜，道谢于神明。

待到问祭典礼结束，仡徕郍沉了沉脸，低声语道，“李公使，蛊娘女这下可是能被你等请走了。”

李炜皱了皱老脸，僵笑道，“多谢寨主。”

“那我的儿子呢？”

“哦？啊，这些事可是那些下人自己办的，他们的事，我可从没插手。”

说完，这老狐狸还似得了逞，扭头笑了笑。

闻言，仡徕郍立即派人前去搜寻，稀疏的白发似乎一瞬间炸了起来，他怒目圆睁，指着拐杖叫道，“Kuv thiaj li ploj！（你，你是丧尽天良啊！）”

一一

「黑蛊洞」

山洞门外引出了一条粗红泥泞的绳子，女孩的左手被紧紧捆着，右手轻轻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幼童。

山门外的天日她是从未见过的，许久未见的阳光刺得她浑身的神经猛然一紧，不由得抬手遮住双眼。

幼童霎时如箭一般冲向前来找寻的寨民们，一见人的踪迹便诉苦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女孩好像知道了什么，只是低下了头，任由这看似毫无尽头的红绳将她引至另一个未知的地域。

她踏在金黄的梧桐叶上，脖子上紧箍的银缀饰品在阳光中艳羡地展示着自身的光芒。她始终低着头，白皙的手腕已被绳子勒得发红。

绳子不动了，她停了下来。

“Ghob Dhia！（仡芈菁！）”

女孩抬了抬眼，面前的人她并不认识。

“吾是中原来的公使，此番至此以寻长生之蛊，借汝一用，烦仡徕寨主传于予。”

仡徕郍迟疑了一下，将臂中紧怀的孩子轻放在地上，令高瘦男人前去道说于女孩。

高瘦男人看了眼寨主，脸一横，向她走去。

“同吾去往中原王都，吾将教予官话。”

听完高瘦男人的翻译，仡芈菁没有做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毕竟，她的命是与红绳相连的。

一一

马车陆陆续续的离开寨门，仡徕郍远看着，蹙眉未语。大巫师早已换了身打扮，站立在他身旁，暗自语道，

“Cheating tswv ntuj, Kuv ntshai ib yam dab tsi yuav tshwm sim……（欺骗神明，恐怕要出事啊）”

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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