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哎呀!”
姜吟吮这指尖的血色,秀眉微蹙,君挽晴摇了摇头,拿走了她手中尚未绣完的锦帕。
君挽晴拿起一旁她绣好的牡丹,道:“女红要的是心静,仔细,阿吟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又怎么绣的好这块锦帕呢?”
“唉……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世间竟然有这么精巧的活计,本就为着最近几件烦心事够糟心的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做这些东西。”
君挽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灵机一动道:“这样好了,反正就只有我们二人在屋内,我帮你绣嫁衣,你让我就住在将军府如何?”
姜吟面露难色,“可是每**哥哥都亲自登门拜访将你接走,生怕你在我这儿吃不好睡不好,你哥哥这么在意你,你干嘛不回府去住?”
“唉。”君挽晴叹道,“前几日不是陛下召见哥哥么?于是便说起我的婚事,但……我哥哥似乎有意将我留在君府。”
君挽晴眸中藏着惧意,深处似乎更像是燃着一簇火苗,像极了仇恨的味道。姜吟眨了眨眼睛,又见她恢复了笑意。
“你哥哥或许是想要你在他身边陪伴吧。毕竟也是,我哥哥刚刚回来,陛下就召见他商量我的婚事,我哥哥也舍不得呢,都已经念叨我好几日了。”
姜吟拍了拍她的手背,君挽晴勉强一笑,“可是现在我不想回去,哪有自己的哥哥不给自家妹妹商议婚事的?陛下都已经提点出来了,我哥倒是半句也不愿多说一样。”
姜吟捏了捏她的脸,劝道:“好啦,你呢,也不要多想,你哥哥肯定是没有给你相中如意的,你这几日住在我这里倒也无妨,但是你今日要和你哥哥说清楚,不然你哥哥若以为是我执意留你,恐怕也不会愿意。”
君挽晴不语,手中捏着一根绣花针,正给这牡丹添上最后的颜色。
云锦楼的绸缎要明日才能送至府上,君挽晴答应姜吟帮她绣衣,她便不再心急,只一心一意准备其他要事。
姜吟便在房内抄抄写写,隔着一道屏风,君挽晴便一心一意绣花。
屋外淋淋沥沥便下起了雨,初时并不是很大,屋内燃起了碳火,空气也冷了些,思琴生怕姜吟与君挽晴受了风寒,便用了皇后送来的金丝炭。
“郡主,君大人来接君小姐了,真是好巧不巧赶上这场雨,身上都淋湿了,这雨倒是下的越发地大了。”
思琴推开房门,絮叨道:“方才少爷传来消息,说是今儿个雨大,就不回了,便是就在千……朋友家小住,叫郡主不必担心。”
姜吟放下手中的纸笔,让思琴将写好的东西收好。
“你先让君大人把衣服换了吧,最近几日天凉,莫要着凉了才是若没有衣裳,你让他们先把哥哥的拿去给他,近日回来才买的新衣,有些还没有穿过,君大人身形与哥哥差不多,想来还是能将就的。”
“是。”
思琴将那一叠纸收好锁进红木柜子,姜吟对君挽晴道:“挽晴,你哥哥是过来接你的,你若是要在这儿留着,就去和他说说吧。”
“今日的雨下得太大了,路面又是湿滑得很,君府与将军府隔得远,要走好一段路,阿吟不若收留我们一晚,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可好?”
“那倒也行,将军府倒是不缺那一两间房。我这儿倒没什么事了,不然你先去陪他,我正好也有些事和思琴商量。”
君挽晴握着手中绣成的的锦帕,“那倒也是,那我先去看看他,你们聊吧。”
君挽晴同姜吟一点头,便出门去了,谁料一出门,便撞见立在门旁的君澜风。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天凉,莫要受寒了才是,我去给你煮碗姜汤。”
君挽晴低头正准备走过,却被君澜风搂紧了腰肢。
“不用了。”
君挽晴躲过他的搂抱,说道:“方才我和郡主说过了,今日雨下得大了,你就在此处歇息吧,不用回府了。”
君澜风不满道:“不回府?怎么,你很不愿和我一起回去?”
“不是,路上湿滑,离得又远,我怕你受寒明日就上不得早朝了,还是……身体要紧。”
君澜风讥讽道:“我本以为你恨我入骨怎么现在如此关心我来了?”
“我……我今日绣了方锦帕,准备送你的。”
君挽晴避而不答,将一方绣着翠竹的锦帕塞给君澜风。
“哼,你倒是有心了。”
“总归是不在君府,怕你和君大人认床睡得不甚踏实,你昨儿个晚上在将军府睡得可好?”
君挽晴搅着碗里的羹汤,“还好,我倒是不怎么认床,昨日和哥哥商量了一下,我就留在将军府帮你绣嫁衣,反正也费不了多少时候。”
姜吟见她用完,便让人过来收拾,君挽晴用侍女润湿的手帕擦脸,姜吟替她理了理耳旁的鬓发,免得她将头发卷进润湿的帕子里去。
待收拾妥当之后,姜吟让人将东西一并端了上来。
“这是云锦楼照着你的意思送过来的绸缎,之前唐家也订了不少,所幸还剩的多,不然我也拿不住这些好缎子。”
君挽晴捏了捏布料,左右翻看,姜吟喝了一口温水,问道:“我也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样子的缎子,就让她们多买了些,你瞧着这些可能用?”
“能用,能用的不少,纱也买了些,绣一件嫁衣足够了。”
姜吟闻言笑了笑,见她爱不释手,便道:“虽说这些面料你平日也接触得不少,但那边存货都剩的不多了,你若是喜欢,就把剩下的一并拿回去,改**若出嫁,也用得着。”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姜吟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的确,这些布料可花了我不少钱,那店家说什么还有西楚南国那些地方来的布匹,极为稀有,价格很是昂贵,知晓我买来做嫁衣,劝这劝那,恨不得我把那布匹全买了才算好。”
君挽晴闻言道:“那你这时候得报上我的名字了,我经常去云锦楼买东西,有些该少银子的地方,还是少了的。你初次去买,老板瞧着面生,自然往狠了赚。”
姜吟摇了摇头,喝着杯里的温水,君挽晴大致看了看,便让侍女们拿了剪子来裁剪合适的布料。
“陛下将阿吟指婚给二殿下,倒是没怎么听传闻说道你们二维,不知阿吟是如何认识殿下的?”
姜吟略一思索,便道:“说起来我们倒算幼时相识,我母亲经常进宫,我又不喜与那些妇人在一起说道,总归是不规矩瞎玩,一来一去就认识殿下了。”
“那这就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姜吟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姜吟陪君挽晴裁了一上午的布,难得闲了下来,便窝在府里难得过了半日安生。
“好了。”君挽晴放下手中的剪子,“这些就够了,明日再缝补起来,后面几日安心绣花便是。唉,阿吟你是要绣牡丹还是凤凰?”
“就依你的意思吧。”
君挽晴急道:“那怎么成,这凤冠霞帔,一位女子一生就只能穿一次,意义非比寻常,你好歹上些心吧。”
姜吟道:“那便牡丹吧,想来锦柒的衣服上绣的就应当是花,我衣服上也绣花才显得相称些。”
“那便是牡丹了。”君挽晴道,“就让你看看我的技艺。”
姜吟憋笑道:“那就劳烦你了。”
席间思琴来送了一道茶果糕点,顺势将姜云那边的信件带了过来。
“郡主,少爷刚刚回来,怕是事情太多也忙不过来,不若您去帮帮他,这儿有奴婢看着,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好,我这便去看了。”
姜吟同君挽晴说了两句,便和墨风一同去了姜云房间。
姜吟奇道:“墨风,怎么没看见墨雨和你一起?是在哥哥那里吗?”
“墨雨不见了。”
姜吟大惊,“墨雨不见了?可明明前几日他还在将军府……难道说?”
墨雨这个时候消失,可墨雨本是姜家的近侍,若说消失,墨风定然不会没有觉察……看来此人,当真是对姜家知根知底。
墨风言简意赅,“不错,墨雨是假的,可是现如今也找不到他,将军请您过去,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我不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会比姜家的近侍被掉包还无人发觉更为重要。”
“柳洛书被将军找着了,如今就在将军府里,但军营里出了奸细,恐怕柳洛书一事,终将暴露,毕竟他的行踪,不少人知晓,将军请您前去,是为了查看。”
姜吟正色道:“柳洛书回来,为何哥哥不提了他上报?”
“柳洛书不能开口说话,将军自然不能问出什么当年的问题,更不要说把人还给朝廷了。谁知道陛下知晓他尚且在世,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真是巧了,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发现有奸细?潜伏了这么久,怕也不应该啊。”
墨风无奈:“恐怕是事态紧急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也不排除有人暗中相助的可能。”
“来了。”姜云放下手中的军机图,“坐坐吧。”
修长的睫毛挡住了姜云大片的眼色,屋内有些昏暗,一旁点燃的白烛忽而将姜吟带回了飞沙关的时候,一盏煤油灯,灯下的她与姜云。
姜吟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自嘲道:“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我却感觉已经隔了很久一样,好像上战场的时候停留在上辈子。”
姜云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飞沙关一役,我们已经大获全胜。你以后也无需上战场了,就把这些事情都忘记吧。”
姜吟歪了歪头,“那么哥哥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我对你与二殿下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想来方才墨风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他就在后面,你去看看吧。”
姜云不等她回答,便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情,姜吟无奈般笑了笑,慢慢走进屋内。
瓷器摔碎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姜吟一声惊呼,“哥哥,你快来!”
姜云连忙奔进屋内,只见柳洛书正握着一片摔碎的瓷片,最尖端出冒着寒光,一滴殷红从末梢滑落,姜吟正按压住伤口,神色痛楚。
“洛书!”
柳洛书慢慢安定下来,踉跄了两步便向后倒去,姜云一把接住了他,将他安置好,这才看向一旁的姜吟。
姜吟道:“他与你相处甚久,旁人怕是近不得他的身,若你想帮他恢复记忆,需得慢慢来。”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姜吟抿唇道:“阿娘所授之法,若他不能与我打开心房,恐怕很难得知他的记忆,莫要说得知了,怕也是会被他伤着,就像方才那般。”
姜云犹豫道:“可只怕这消息,迟早也会钻进陛下的耳朵里,若是慢慢待他恢复,只怕对我们并无好处,若被扣上一顶欺君的帽子,而今我们手上已无兵权,陛下想让我们怎样,我们怕是……”
姜吟回道:“陛下知晓若不敢动他,那也没什么坏处。”
姜云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
“将柳洛书送到柳玄行那处,柳玄行既是他父亲,自然不会不管不顾,他如今身居要职,朝廷之中风评甚佳,又不归属任何党派,故而沈祁言对他十分看重。”
“若是柳洛书在柳玄行手上,沈祁言自然不敢为难,只需让他再替我们圆个谎,若陛下认为柳洛书早已失去记忆,那自然不会过分深究了。”
姜云勾唇一笑,“你这是要我先斩后奏?”
姜吟点头,“那也无伤大雅,总归是百善孝为先,哥哥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那我明日就让人把他送去。”
“柳大人素来和父亲交好,想来也会应下我们的要求,如此通透圆润之人,想来也定然会帮哥哥说些好话,后续之事自然不用担心,而如今兵权交给陛下……要处理的,就是这里的人了。”
姜云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她手中。
姜吟将茶杯放下,听他道:“昨日去了一趟千机阁,静雅阁的少阁主与我有事相谈,我答应了。”
姜吟垂眸问道:“不知常茹都和哥哥谈了些什么?”
姜云贴在她耳旁缓缓道:“常茹告诉我,我娘云氏之死与明珠郡主有关,她有证据,就是明珠郡主相害。”
姜吟理弄头发的手一抖,头皮一阵刺痛,却是断了几根头发。
“怎么可能?”
“她邀我相助于二殿下,可却叫我投奔三殿下,你说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定是要你同我撕破脸皮,站了三殿下的队伍,给二殿下做卧底,这存的好心思啊。哥哥可有拿到她手中的证据?”
姜云摇了摇头。
“那哥哥可有答应?”
姜云又摇了摇头。
姜吟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
姜云道:“明珠郡主待我不薄,如何说来你也是我的亲妹妹,我自然不会做这些背信弃义之事,她此举,生怕是试探。”
姜吟耸了耸肩,“无论如何对她都没有坏处,可笑她竟然帮了暮云。”
“的确,若是站队,为何不帮助沈长枫,反而站在沈暮云的位置?沈暮云手里可什么都没有啊。”
“足够干净,陛下最喜欢了。陛下喜欢,那就代表他离太子之位不远了。她恐怕也是看中这一点。更何况她底子殷实,不怕暮云不答应,他脱不了她,比沈长枫更容易掌控。”
姜云烦躁般捏了捏眉心,“京城这劳什子的局势,我竟然也会有为了这些费神的时候!”
姜吟捧着茶杯,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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