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将军。”
姜城看了看面前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点了点头,“殿下。”
“姜老蒋军,既已与家人道别,那我们还是快些出发的好,莫要拖延时间了。这样对京城百姓,也是不利。”
姜城手执马鞭看着远方渐渐沉下的天色,堆积的云被烈日染成橙黄的颜色,不久之后,便是黄昏。
“走吧。”
“启程!”
姜城扬起马鞭,绝尘而去,沈宜年身旁的随行文官低声道:“殿下,那边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只是需要殿下配合。”
沈宜年抬眸看了他一眼,柳玄行似乎被他眼底的狠戾气息逼的后退了一步,而再抬头看时,却依旧是那副如玉公子样。
“本宫知道了,天色已晚,大人还请回吧。”
柳玄行拱了拱手,随即道:“下官告退,殿下万望珍重。”
“驾!”
柳玄行站直了身子,对一旁的树影道:“去把消息透给千机阁,切莫出了差错。”
树叶轻动,似乎是被清风拨弄一般,片刻便恢复如初。
“京城,这次要出大事了啊。”
“殿下,前面便是接应我们的人了,过了前边的小镇,就至西夏国境,至于姜老将军,只能委屈将军在外驻营了。”
姜城了然的点了点头,“入乡随俗,若殿下有难,万忘提醒。”
沈宜年与他交换了眼色,姜城眸色一沉,对上他浅浅的目光,他眼睛里,隐忍多年的怨怼,藏在这些淡淡的忧郁之中,叫人难以觉察。
这……便是太子殿下么?
“殿下,我们该出发了。”
沈宜年收回眸光,姜城手中牵着缰绳,放眼望去,似乎能从他的背影之中,看出一抹决然。
“大祁太子殿下随至,西夏有失远迎。殿下前来洽谈商队一事,陛下也已恭候多时,还请殿下移步换驾。”
沈宜年冲来使点了点头,便跨下马来,身后的姜城驱着马跟上,却被西夏使臣拦下。
“姜老将军还请留步,陛下只召请了太子殿下一人,将军还请在外恭候。”
姜城阴沉着脸,厉声道:“本将军此次前来,是为护送太子殿下,若太子殿下在西夏出了什么差错……”
“不劳将军费心,”使臣拘礼笑道,“西夏自会护殿下安危,难道将军不相信我们西夏连大祁的太子也护不住?”
姜城冷声笑道:“你们确实护不住,连自己的城池也护不住的西夏,怎么会护得住大祁未来的九五之尊?”
“你!”
“够了。”沈宜年轻声喝止道,“将军,我不过与陛下洽谈罢了,不会出什么事的,何况身处西夏皇宫,自然也无性命之虞,将军可等我至卯时,若卯时本宫还未出现……”
沈宜年止声,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使臣,姜城这才松了口,“好,那时殿下若不出现,那么我们只能刀剑相向了。”
姜城对一旁的副将说了些什么,一行人驱马离开,沈宜年看了看面色有些难看的使臣,眼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目光。
“大人,请吧。”
“……是……殿下。”
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城门外,副将柳洛书皱了皱眉,对一旁的姜城道:“将军,为何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陛下说的那么简单?”
姜城叹了口气,随即道:“不错,陛下若真想洽谈,也不会送太子殿下前来,更不会不顾太子安危,让使臣将侍从拦在城门外。”
“那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若太子真有个三长两短……”
姜城皱了皱眉,“恐怕,是想借此引发战火吧……希望这次西夏,能放聪明些,别让陛下的算盘,就这样打下去。”
柳洛书抿了抿唇,不发一言。
姜城从怀中拿出一支发簪,发簪之上,一只雕刻如真的蝴蝶扑棱着淡蓝的翅膀,似乎要从这发簪之上腾飞而去,这般栩栩如生。
明珠……等我。
姜城一行人等了许久,卯时已至,却并没有沈宜年的半分消息,柳洛书走上前来,沉声道:“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
“在解救殿下之前,还需先驻扎好地方,你去找份军营图来,这附近的地势,不宜驻扎,我们还需先转换地方才是。”
“是。”
姜城从空地之上起身,举目望去,残阳如血,连半丝微风也无,眸光轻动,他忽而,不想再惹什么战争。
因为此刻,他心中……有了羁绊。
时间渐渐过去,但姜城迟迟未下决议,柳洛书似是不解,毕竟这并不像他的作风。
“将军。”
篝火旁,柳洛书轻声唤他,姜城只是静静看着手中的发簪,轻轻应了一声。
“您为何迟迟不肯下战书?西夏此举……是摆明了与大祁为敌,扣下太子殿下,怕也是他们计划之一。”
“陛下还未下达旨意。”
“将军!”柳洛书急声道,“可您说过,将在外君命不受,若我们不肯有所反应恐怕西夏会危及太子殿下性命,陛下如若怪罪,那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姜城收起手中的发簪,目光清冷道:“你怕死?”
“将军,您是知道的,末将从不畏惧生死,末将心中,只有一个大祁。”
“那便等候陛下旨意,原地待命。这是军令!”
“将军!”
姜城不答,只转身走进了大帐,柳洛书手中执了地势图,渐渐冷下了目光。
他不知,为何姜城知晓殿下有难,却并不施救,更不知他这样做目的为何。
“副将,这边的事,已经传进了大祁只不过等候陛下,需要些时日。将军的意思,是原地休整,等待陛下旨意。”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阿娘,怎么最近总见您心不在焉的,若是身子不适,我让人去太医院请御医就是,皇后娘娘和陛下一定会答应的。”
明珠只是叹了口气,对姜云道:“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唉,也怪我,没能拦住他。”
明珠双指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姜云随即紧跟一子,堵住了她的去路。
“阿娘不必忧心,您也未必拦得住爹爹,爹爹去意已决,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呢?不过只是护送太子殿下罢了,再不成,就是一战,若是爹爹之于西夏,一定没问题的,更何况,还有陛下呢。”
明珠点了点头,道:“也许是我多心了吧……怎么最近没见着阿吟?这丫头,她爹爹不在,又不知跑哪儿疯玩去了。”
”明日是您的生辰,阿吟这几日忙着抄书,昨儿个刚抄完,今日貌似是去了……藏书阁。”
明珠神色一紧,“她去那儿做什么?那儿的书,可没有什么她值得看的。”
姜云笑了笑,落下一子,“阿吟喜欢读书是好事,是我让她去的,成日里舞刀弄枪,也不像个样子,多读读书,弹弹琴,对她来说,也算好事。”
“只希望她可别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有些东西……她着实是碰不得的。”
姜云眨了眨眼睛,卷翘的睫毛盖住了他大半的眼睛,敛去了他的神色。
“阿娘,您输了。”
明珠心里存着心事,却也没想这么快输了棋局,索性丢了棋子,对姜云道:“阿云,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找找阿吟罢,今儿个阿娘亲自下厨给你们烧菜。”
“好。”
藏书阁
一堆杂乱的书卷下,少女从卷帛之中直起半边身来,眼眸之中似有欣喜,面前的一卷窥天经因为时间的久远,泛着淡淡的黄色,甚至卷了边儿。
“找到了,就是这个。”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姜吟忙将手中的书卷藏在书卷下,站起身来。
“阿吟,阿娘四处寻你,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你怎么……”
姜云看着杂乱不堪的藏书阁,皱了皱眉。
”哥哥,我收拾完了就去。”
姜吟笑了笑,拍干净身上的积灰,姜云似是无奈,递给她一方锦帕。
“给,拿去擦擦。你怎么把这儿弄得这么乱,是在找什么书吗?”
姜吟接过锦帕,道:“也没什么,就是找找什么用得的琴谱罢了。怎么,今日阿娘忽然寻起我来了?”
“阿娘今日要下厨,叫你快些过去呢。你去吧,我来收拾。”
“不用了哥哥,我省得这些书放哪儿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姜云看了看她脚边的书,姜吟目光似乎有些闪躲,他顿了顿,叹气道:“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但是阿吟,这种东西,你碰不得的。肆意窥探天机,神罚的后果,你应该是最明白的。”
神罚的后果,轻者,减短寿命。重者……命不由己。
姜吟撇了撇嘴道:“我就是随便看看嘛,毕竟我也是苏氏一脉,既如此,我应该知晓这些东西的。”
“此话当真?”
姜吟重重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况且我也用不着了啊,有了阿娘和爹爹,我这些皮毛哪里能和阿娘相提并论?”
姜吟小心看着他的神色,姜云转身,“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阿娘,但阿吟,若是能够,希望你这一辈子,也不要动用占卜之术。”
“知道了。”
“你好自为之吧。”
姜云转头看了她一眼,栗色的眸似乎承载了什么姜吟看不明白的东西,还未等她细想,姜云却转身去了。
姜吟捡起脚边散落的一本书,叹了口气。即便瞒得住阿娘,又如何,能瞒得住哥哥呢?
姜吟关上阁门,一旁的思琴连忙递上巾帕,替她拭汗。
“小姐,刚刚少爷吩咐过了,给小姐备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小姐快喝吧,可别一会儿冰化了。”
姜吟接过她手中的白瓷碗,却闻见碗中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是什么?”
“是酸梅汤啊,少爷刚刚差人从小膳房送来的。怎么了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这碗汤……原本是送给谁的?”
思琴想了想,答道:“本来……好像是夫人的,但今日夫人亲自下厨,膳房备着,来不及给小姐做,少爷就先把夫人的送来了。”
姜吟将手中的酸梅汤塞给她,冷声道:“拿去给外边的医师瞧瞧,看看里面放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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