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欢出身阂州,少年时候家门被灭,洛清欢一人孤身前往重玉关,借着阙京危势,只身从军,后来摸爬滚打到了从二品指挥同知的地位,后来他深知战不能进救国,后来重玉关。平反以后回到了家乡阂州。
洛清欢是一个传奇的名字,阙京里有宋廷之叱咤风云,名声鹊起;阂州就有洛清欢只身救国,声名远播。
苏君寒接过即墨卿舞手里的桃枝,桃花开的极盛,坠在纸条上挤破了头,一朵一朵妄图攀上苏君寒的手指一样,为这样一双如寒玉一般的手添上一点属于夏日的暖意与炽热。
“……江姑娘把他带走了。”
苏君寒不慎折断了桃枝,花瓣被生生地拆断,落了一地,苏君寒看着地上一片狼藉,长叹道:“你知道他早应该会离开你的……顾云景如今陪你的时候,终究已经够了。这是你当初意气之后的选择,你应该早有准备。”
“唷,在锦衣卫四处训不见你,原来是躲在君寒这儿诉苦来了。”宋子安手里攥着一把桃枝,侧身挡住了屋里冷寒,“江映雪和顾云景两个人今日才离开,你现在去城门口,还来得及送送他们。”
即墨卿舞眼睛一亮,苏君寒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一道墨色越过宋子安,刚刚关上的门又被撞了开来,宋子安不由得蹙紧了眉。
“这大抵就是少年轻狂吧。”苏君寒将刚刚毁坏的桃枝投进足边的小木桶里,“你真的在城门口见着他们了?还是你故意将他支开的?”
宋子安将新折下的花枝放进青瓷红梅花瓶里,“江姑娘今日离开宫里的时候,我正巧碰见了,她刚刚收拾了行囊,药箱子里全都是瓶瓶罐罐,还有一大箱医书,我听人说,是她亲自手抄下来,秉灯奋战了月余才写下来的。”
江映雪当初就是为了顾云景的毒才留下来医治苏言的,可苏君寒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亲自将医书誊抄下来,再带走那样多的丹药,却没有从太医院里拿出半点东西,哪怕她想要拿什么东西,苏君寒总会点头答应。
“江姑娘啊……她的性子,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说起这个,你倒是没有告诉我你进宫干什么去了?”苏君寒总是善于抓住关键,“你平日甚少在宫里走动,父皇又没有宣你,你上赶着去干什么?”
宋子安面色尴尬,他转过身,正要去寻位置坐下,苏君寒勾了勾脚,把凳子往自己那一方拖动了一段,宋子安立起了身,颇为无奈地看着他。
“说吧。”
“我说我是专程去帮即墨卿舞去寻江姑娘的,你信不信?”
苏君寒用了点力气,将凳子放在自己面前,“你觉得我会信你么?我还没有那么愚蠢。你去宫里干什么去,怎么,有了一个太子还不够,非要跑进宫里去寻些莺莺燕燕?”
宋子安一愣,便看见苏君寒眼尾转瞬即逝的笑意,他将苏君寒摁进美人榻里,轻轻捉住了他的手腕,“好啊苏君寒,你竟然连我也敢骗?”
“不逗你了,究竟出什么事了?”
宋子安眯了眯眼睛,“洛清欢进了宫里,给我们的陛下说了些话,有人偷偷给我递了消息,叫我进宫去盯着他,你猜猜给我递消息的人是谁?”
苏君寒除了鞋袜,光裸的脚背轻轻蹭碰着宋子安腰间的玉环,他懒懒道:“让我猜猜……能够对宫里的形势有所了解,还和你关系不错的人,是不是那位倾世锦囊——方祺睿?”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宋子安一手抓住他作乱的脚掌,“正是方祺睿。他曾经与洛清欢有过争锋,只不过后来不知是何原因他败下阵来,让洛清欢首先争得了位置,他来把消息告诉我,恐怕也是害怕陛下重用他。”
“可惜木已成舟,父皇想做的事情,没人能够拦得住他,若是这个时候你我出手,只怕讨不着什么好处,方祺睿办事还算谨慎,如今倒是因为这点急躁,差点误入了歧途。”
苏君寒此话正点在重要之处。
方祺睿在阙京里称得上是能够搅弄风云,可是仅仅也只是他一个人在阙京的时候,如今洛清欢来了阙京,那就意味着有人要与他针锋相对,换做是谁也会有些焦灼,也难怪方祺睿做出下下策。
“父皇没有让洛清欢回到阂州的意思吗?”
“是啊,恐怕这一次真的躲不过去了吧,皇上如若这个时候防范于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自然知道。”苏君寒翻了个身,“就怕有人从中作梗,拉拢了洛清欢,他现下还不知道阙京的局势,一旦他点了头以后,曹党还有苏尽欢他们若是出手。方祺睿这颗棋子,多半也算是废了。”
方祺睿不怕权势,也不怕降职,怕只怕跌倒了以后,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洛清欢迟早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君寒,你想怎么办?”
“我已经不能出面了,不仅仅是我,我们这边所有的人,都不能有所举动,除非……洛清欢自己愿意回到阂州,只不过希望太过渺茫。”
能够让洛清欢放弃升官发财的机会回到穷乡僻壤,就跟苏君寒亲手放弃太子之位回去做自己原来那个不起眼的皇子一样,若是真的发生,只怕也是为着下一次能够卷土重来。
苏君寒已经做好了放弃方祺睿的准备。
“殿下,方大人和洛大人求见,您看……可要请二位大人进来?”
“呵。”宋子安低笑一声,“真是有意思,两个人一起出现在东宫门口,若是此等消息传进那二位的耳朵里,不知该笑话多久。”
“该来的总还是会来,这是我思虑不周,也是我应得的惩戒。既然二位大人一同来了,那就请他们都进来吧,来者总都是客。”
“是。”
外面的人影去了,苏君寒抬起足尖轻轻戳了一下宋子安,“你愣着干什么?”
“我不能听?”
“……你起来,我要穿鞋。”
宋子安面色尴尬地站起身,亲自伺候苏君寒着了鞋袜,便寻了木凳坐在苏君寒身边,苏君寒理了理身上皱了的衣衫,抚平上面的乱纹,却听扣门声在外,已经起了。
“进。”
洛清欢依旧是一身青衣,宽松的道袍是墨青一样的颜色,上面墨色的笔触写满了字迹,正是玄机先生的《松鹤提词》,洛清欢甚少与旁人接触,但苏君寒只看了一眼他的衣衫,便知道他两袖清风,是难得一见的清官。
跟在他身后的方祺睿原本应该是平易近人的模样,今日也不知怎的,竟多了几分尖锐之意,与洛清欢一比较,就显得逊色了许多。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侯爷。”
“洛大人,方大人不必多礼,请坐吧。”
洛清欢与方祺睿谢过以后,寻着座位坐下了,桌子是圆桌,苏君寒不喜繁文缛节,方祺睿最初也不太习惯这样与二人平起平坐,如今习惯了以后,竟也水到渠成了。洛清欢甚少入京,性子又有些不同寻常人,倒也没有任何不适。
“本宫正和侯爷商议着洛大人的事情,正巧大人就来了,不知二位今日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方祺睿正接过侍女手里的水杯,见着苏君寒望过来,率先用余光扫了一旁的洛清欢一眼。
“微臣今日前来,正是为着先前在宫里的事情。”洛清欢率先开了口,“正巧当时侯爷也在,微臣听闻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微臣留下,在阙京里主事,此事非同小可,需群臣共同商议,只不过……”
洛清欢欲言又止,青色的袍子垂落下来,像极了一片苍翠。
“只不过父皇的意思,只需要大人点点头,他便能即刻下旨,赐给大人官职,是不是?”
宋子安言罢,洛清欢却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白。
方祺睿有些惴惴不安。
苏君寒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他提起茶盖,轻轻吹开水面上的茶叶,“这件事情既然是陛下召大人进宫私下里商量,大人就不应当再上东宫来告知于本宫,这样对你,对本宫,甚至对方大人,都极为不利。”
“微臣知道殿下为难,所以前来拜访之时,自当敛去了身份。”
“那么洛大人是怎么想的呢?”
方祺睿慢慢喝了一口茶水。
洛清欢笑了笑,却道:“正是因为微臣不明局势,如今才冒昧拜访,微臣实在愚钝,不明白陛下心意,所以想要殿下能够为微臣……指点一二。”
这是一道令苏君寒左右为难的问题,他如今竟然看不透洛清欢的用意,不知他究竟是太聪明还是太单纯——但苏君寒更偏向于前者,即便他更喜欢后者。
“能够知道阙京局势方法自然多,本侯倒是不太明白,为何洛大人冒着被识破身份的风险来拜访太子?洛大人究竟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弄玄虚啊?”
苏君寒看见方祺睿一直绷紧的神智终于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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