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怎么这么累啊。
昏睡里,持盈下意识地摸向身侧,发现那一侧空空如也,并且触手冰凉。
持盈揉揉眼角,心里不由得怒骂一声源赖光爱情骗子。
说好的商议要事呢?怎么到最后是她被吃干抹净,人还天不亮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正茫然间,却听得九重帘幕后,有轻柔的声音:
“若紫局,您醒了。”
这是说谁?正糊涂着,却见一干侍女自屏风后缓缓走出,手持洗漱之物,态度甚是恭谨。
“这是您今后所使用的佣人。”面前一位着绛色的老妇,神态可亲,那是源赖光自幼的乳母,“贺喜若紫大人。”
若紫,这,,不是那个《源氏物语》的女主称呼么?隐约记得平安京的习俗是,宫中入职女官,皆以《源氏物语》中人物取一字,以人物之身份表现女子身份高低。
可这里也不是内廷,持盈愣了一下,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源赖光!”持盈在侍女们惊愕的目光中挣扎起身,“你给我出来!”
此时却有头梳双鬟的女童,恭恭敬敬地呈上一枚甚为浓艳的龙胆花,花枝上是打成结的书信。
不知这位家主,会写就怎样的后朝之诗*呢……一时间整本《和歌集》都涌到脑海里,装作未曾望见侍女们揶揄的笑,持盈接过花枝。
* 共寝第二日,男子当奉上表示思慕的和歌给对方,是重要的礼节。
那未曾染色的纸上,却只有一句话:
“我会对你好的。”
这……未免也太草率些了吧。持盈只觉头痛无比。要说他不重视,眼前人头耸动,那侍女们的唐衣如庭院中的花一样缤纷,廊上的家臣无不恭谨;可就这样被吃干抹净,还做了他源家的侧室……
想都别想!
此日天色甚好,连那甜白盏中的茶汤,都倒映着云的倒影。源赖光坐在格子窗下,细细地打量着眼前女子。
藕合色小袖,长长的发比身还要长三尺。那无限高贵之相,怕是连春樱都要黯然失色。
果然再好的花朵,也需要雨水浸润呢。想起昨夜旖旎,他不禁微微地笑起来。
见他笑得不怀好意,持盈只羞赧满颊,半天才道:
“我并没有答应做什么侧室。”
“哎,我也不想啊。”源赖光手中的笔没有停下,“可是仓促立你为正室,又会有很多家老跳出来的。侧室么不引人注意,等过一阵子……”
“我不是说这个!”女子气愤道,“我要回神社去,才不要做源氏的笼中鸟。”
源赖光不笑了。
“下一轮退治又要开始了。”他轻轻地叹气,有些厌弃地将批了一早上的公文推到一边,“我不在京都,若无源氏庇护,又谁能庇护你呢?”
论及生死,他的语气甚是平淡,持盈心里却难过起来。
“你不会死的。”她的声音里都带了哽咽,此时她全然将杂事抛在脑后,“你……若这样始乱终弃,神明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这样说,是默许了我与你的婚约吗?”源赖光微笑着,伸手抚摸女子如瀑的发。他的笑容是如此温柔,仿佛那三月柳枝不胜莺飞。他的发是幽深的墨色,长长地垂下来与她的交织在一起,就像那些徒然生长的情愫,就此密密地将二人缠绕。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一瞬间里,她无端地想到这样的句子。眼前的家主身姿如画,便是那些绘卷中的人物都要黯然失色。
“一大早丢下你,真是我的过错……” 源赖光索性将那些成堆的公文推到一边,窗外明媚的春光倒映在他的脸,让他的面庞看上去是如此地不真实。他俯身吻上她的脖颈,有密密的吻落下来。察觉到身下女子的挣扎,他不由分说地伸出手,与她十指交扣,而后让喘息似那炉中百步的香气一般,层层地笼罩在隐约的帘幕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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