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选秀结束

六月初八。

因为得了张之维和张夫人的保证，九冉和玲如其他秀女一样，才过五更就起了身，梳洗打扮完毕后，出了张府。

因为心中的打算，所以九冉和玲两人的打扮都不出挑，但也不是但寡淡，依着二人的身份，只求不落人话柄就是了。

这一日张之湖当值，就由老四之元和老五之恒，护送九冉和玲坐了马车去往玄武门。

到了玄武门，很多备选秀女都已经到了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说话。九冉和之玲下了马车，在秀女们里也见到了几个熟脸。

卯时一刻，在小太监们的安排下，所有秀女根据各个旗分排站好。

初选的条件很是苛刻：体形是否匀称，走路是否端庄，五官是否端正，牙口是否整齐，身体不能有异味，太医要诊断是否有隐疾，更关键的是还有嬷嬷查验是否是处子之身！

为了九冉和玲的名声，张夫人只能从不伤大雅的事情里选择漏洞让她们落选。本来张夫人让她们都在走路一事上摔倒的，毕竟连路都又不好，也是不能过关的。

可玲想到，若她们姐妹二人都从同一个原因上落选，自然引起别人的猜测。所以，玲用了一个对自己狠心，并一定落选的法子。

根据八旗的分部，都站好之后，就见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一个大太监，领着几个小太监和几个嬷嬷走了过来。

“诸位小姐们好，咱家的是今日选秀的主管，你们叫咱家一声德公公就可以了。”大太监甩了甩拂尘，尖着嗓子开了口，颇有几分气势。

“德公公。”所有小姐都在德公公说完后，朝着德公公轻轻行了礼。

这德公公虽只是一个公公，可毕竟是决定她们选秀能否顺利的一个重要人物，就算她们都是各家的小姐，但如今也是相同身份的秀女。

何况，这德公公可是慈宁宫里出来的，就算以后她们入选成为嫔妃，也得给这太皇太后跟前的红人几分薄面。

她们这礼，行的不亏。

果然，行过礼之后，德公公的脸色又好了几分，说话也有了几分耐心。

“此次选秀是为了皇上充盈后宫绵延子嗣，所以这初选也是非常严格的，若是多有得罪，还请诸位小姐多多谅解，毕竟服侍皇上的事情，咱家不能掉以轻心。”

丑话说在了前头，德公公我也不怕有人再闹腾了，好歹他也是从慈宁宫出来的，即使这些小姐来头不小，也得在太皇太后那里低个头。

很快，德公公就让八旗女子依着各自家中的官位高低排着队，一队一队绕着姜公公指的地方，走了起来。

这一项便可以将体形是否匀称和走路是都端庄给选了。

张之维是议政大臣，九冉便走在了第二队镶黄旗的首位。

一圈下来，已经有不少的秀女被指了出来，直接落选。

第二圈，才走了两步，就见九冉踩到了裙边，一个不稳，扑倒在地上，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哄笑。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此情此景也是让人颇有些丢脸。九冉羞红了脸，慌忙的就要再站起来，哪想到没站稳，又坐在了地上。

哄笑声更大了，还夹杂着难听的议论。

“这跌倒的可是张府的嫡三小姐呢，怎么连走路也走不好？”

“就是就是，白白给张大人丢脸不说，恐怕也丢了那位苑玉娘娘的脸呢。”

“谁不知道他们张氏想要效仿太后布冯氏的荣耀呢。”

“哪有那么容易？难不成，有了一个皇贵妃的女儿，还想要一个……要一个贵妃女儿不成吗？”

……

跌坐在地上的九冉，听着那些人的谈论，才明白阿玛和额娘不想让她们入宫的真正原因，她们张氏已经出了一个太后，出了一个皇贵妃，如今就该收敛低调才是。

“切，想的真美，布冯氏的荣耀岂是别人能比拟的？你没看见郭氏家的那位妹妹，如今在常在的位份上可是牢牢不动呢，前几天又传出来有孕了，皇上不是照样没有给她进位份？”

“这常在可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她上面的姐……”

“都给咱家闭嘴，娘娘可是你们能议论的？”

德公公但见这位小姐越说越过分，编排了这秀女不说，还要编排上宫里的娘娘，也忍不住出声呵斥。

德公公的呵斥一出口，就都安静了下来，你望我，我望你，可眼里对九冉的轻视和鄙夷并没有消。

在德公公的示意下，一个嬷嬷上前扶起了九冉。

“三小姐不要紧张，就当是在平时走路一样就好了。”

那嬷嬷扶起九冉后，掏出帕子蹲在地上，替九冉擦拭裙边的灰尘，可嘴上说的话，却让九冉惊讶并也心冷不已。

嬷嬷这话的意思就是，她跌的这一跤并没有让自己落选，而她对自己恭敬的态度，也让九冉怀疑，除非自己不是清白之身，估计其他几关都会让她过了。

想到这里，九冉的脸色很是不好，但不得不咬牙说出了违心的话。

“多谢嬷嬷提醒，九冉明白了。”

既然无力回天，那么就要拿出她张府嫡女的气势才对，不然被别人踩在脚下，丢的是整个家族的脸和姐姐皇贵妃的脸。

九冉回头将刚刚那几人记在了心里，然后才抬腿继续绕着圈子走下去。

第二项就由嬷嬷们检查秀女们，五官是否端正，牙口是否整齐，且身体不能有异味。

意料之中的，嬷嬷们检查到玲的时候，纷纷皱起了眉头。

离的近的便能看见玲口内牙槽里少了一颗牙，露出黑黑的小洞。

姿玲当真是对自己狠心，不过是一颗并不明显的牙齿罢了，好在也顺利的落了选。

到了最后一关时，参选的二百六十多名八旗女子已经被淘汰了一百多名。

最后一关，一位老嬷嬷带着她们来到一个小屋，通过叫名字一个一个的进屋，这一关检查的是女子是否依旧清白之身。

这一关检查的严，落选的人数通常不会少。

从小屋里出来了几个嬷嬷，显然就是负责检查身子的嬷嬷们。

一个嬷嬷神色冷漠不带感情的说道，“诸位都是要进宫的小姐，就算你们是皇亲国戚，这一关都是要经过的，逃不了，奴婢们要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太皇太后和太后，所以还希望诸位小姐配合。”

是……

“第一个，万氏万依！”

第一个女子被叫了进去，一会儿的功夫就出来了，只是两眼却带着泪，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王氏王睛！”

第二个女子刚进去，就听到一声尖叫，“你们要干嘛？唔……放开我。”“啪，啪，啪，啪”的耳光声，砸进了待选秀女的心，众人心中也惶惶的

半柱香之后，王氏走了出来，右颊红肿，泪眼汪汪，好不可怜。

“安氏安七！”

“张氏九冉！”

九冉走进了小屋，里面有六个嬷嬷，见到她进来，脸色竟然比刚刚在屋外的时候好很多。

“张氏九冉见过各位嬷嬷，嬷嬷们辛苦了。”柒玥进来后，便给几位嬷嬷行了礼，然后递上了准备好的荷包。自己客气有礼，或许等会还可以少受罪。

“小姐有礼了，小姐不必担忧，”领事的嬷嬷婉拒了荷包，但脸色不错，对九冉也颇有耐心，“小姐躺下吧，等会可能有点不适，小姐忍着点，很快就好。”

九冉依言躺在了小床上，一个嬷嬷告了声得罪，便掀起了九冉的裙子。果真如其所言，有些许不适，九冉咬牙接受。

“好了，小姐起来吧。”嬷嬷扶起了九冉，声色温柔的交代道，“小姐回去清洗一下就好。”

“谢谢嬷嬷。”

柒玥心里苦涩，她刚刚分明看到这个嬷嬷与其他几个嬷嬷的对视，对她的检查结果，几人都喜形于色。

她想的果然不错，只要她是清白之身，这宫应该是入定了。

这些太监嬷嬷都是慈宁宫出来的多，难道是太皇太后希望她入宫？

还是，是姐姐呢？

初选结束，已经是傍晚。

初选未过的秀女，由嬷嬷送走直接原路返回本家，而经过初选的女子，要等在一旁，等所有的秀女都甄选完毕。

等所有旗籍女子都结束甄选，九冉一眼望去数了数，还有一百二十多人。

“今日初选完毕，诸位秀女都是本届秀女中的佼佼者，今夜各回家中，明天再进来由礼仪嬷嬷教导，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学习，好为七月初八的殿选做准备。”初选结束后，德公公带着一批小太监和嬷嬷们将过关秀女聚集在一起，“殿选时，一旦入了皇上和太皇太后的眼，便是要留在宫里的，也许今晚是最后一夜与家人相聚，所以诸位好好珍惜今晚吧。诸位小姐，都明白咱家说的话吗？”

“是，都明白了。”

“好了，咱家的也不留你们了，小喜子，你们几个负责将秀女们都安全送到各自府上。”

“多谢德总管。”秀女们纷纷行了礼，大多数秀女的脸上都是喜色。

一众秀女随着小太监往宫外走，来到玄武门外，宫门处已经停了许多的马车，见到秀女出来，各家等候的婢女都迎了上来。

九冉出了玄武门，便有些摇摇欲坠。逃不掉了吗？

是啊，在家中等了一个多月，都没有等到那个人来提亲的时候，她不是已经失望了吗？不是已经对是否入宫无所谓了吗？

若不是阿玛额娘相劝，今日她又怎么会当着那些人的面，去丢脸呢？

是否入宫，都没有区别，她又因为什么难过呢？

“小姐！”小兮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在九冉找都马车前，奔到了九冉身边，她明显感觉到了九冉的心情低落，“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柒玥挥了挥手，附近还有其他秀女，她不能再落人话柄了，“我们回去吧。四弟五弟呢？

果然，之元和之恒守在马车边，见九冉过来，都迎了上来。

“三姐。”“三姐。”

听到外面的声音，马车的帘子被人撩了起来，玲从里面伸出头来喊了一声，“三姐，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有些累罢了。我们……

九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经过的一个秀女打断了。

“呵呵，哪里是累了，是今日太丢脸了吧，毕竟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摔倒，估计明儿个京城便能传遍了，张府的嫡小姐，皇贵妃娘娘的嫡亲妹子可是一个不会走路的。”

九冉忍住气愤转过头去，便认出了说话的秀女，正是最后一关那个被打的秀女王氏王晴。

“你想干嘛？”之恒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不怀好意的女子。

“我不过是来关心关心九冉小姐的，毕竟咱们都过了初选，后面很可能要一起入宫的。”想到自己在小屋里塞了那么多的银票，才让自己顺利过关，王氏王晴就有些咬牙切齿。

自己本就是清白之身，只是不习惯被人那样触碰，才忍不住与嬷嬷争吵，最后只能破财消灾。

过了初选？之恒和之元、玲看向九冉，他们还以为九冉的失落表情，是因为落选呢。

“不劳你关心，”心情不好，有人撞上来，九冉忍不住讥讽，“王晴小姐有空关心我的名声，倒不如关心关心你那张还未消肿的脸，明日进了储秀宫，被嬷嬷看到是怎样的滋味，不用我提醒吧？”

你……!

听九冉提到她的脸，王氏王晴忍不住伸手摸上被打的右脸。嬷嬷的手劲大不说，连着四个巴掌都落在了右脸上，自然是伤的不清。

出宫前，有小宫女送上冰块给她消肿，虽然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疼痛。

“四弟，五弟，咱们走。”九冉不再看她，由着小兮扶着上了马车。

之元和之恒看到九冉心情不好，不敢停留，连忙骑上马，护着马车往张府走去。

“张氏九冉，咱们等着瞧！”留下王氏王晴气急败坏的跺脚。

马车里，玲担忧的看着九冉，“三姐，你真的过了初选吗？”过了初选，殿选就不是那么好落选的了。

“嗯。”九冉点了点头，看着玲满是羡慕，“虽然不该说，但还是想说，恭喜你，终于如愿落选了。”

如愿？对，她不如愿。

即使那个人没有来提亲，她也不想再入宫了。若不是曾经遇见过一个人，她不会对入宫一事排斥，但因为遇见过一个人……

“三姐，那你以后怎么办？”玲看着九冉强颜欢笑，有些心疼，“李家怎么办？”

这一个月来，她们也都知道了，李家和张家的联姻，只要九冉落选，李家不会介意，依旧愿意迎娶九冉进门。

如今，九冉很可能要入宫，那李家……

“我不知道，我们家与李家并没有明确的联姻准备，不过是口头上的约定，这些自有阿玛额娘去解决。”

即使不入宫，她也要嫁给一个不熟悉的人，李年，那么除开这两个，那个人是不是因为这些才变成她的那一丝希望呢？

都是陌生的，那个给了她安全感的人，才是她有些熟悉的。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张府门口，小兮先跳下马车，才扶着九冉下了马车。

“小姐慢一些。”

九冉和玲还没有踏上门前的台阶，便听身后传来的声音。

之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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