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掠过树林,向干娘的墓飞去。
墓桩经过风吹日晒已经长出了一些青苔,坟冢上也长出了荒草。
我没有动手去拔,只是站在月光里凝视着,干娘应该是喜欢自然的,她已经和泥土合为了一体,永远守护着她身下的曲庄吧。
为了她,我不会再去找曲庄的麻烦。除非他们找上我。
“你果然又来这里了。”身后有人走来。
“你是谁?”我头也不回。
“在下时御。”他很爽快地报上了名字。
我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名青衣佩剑的少年。
“你是上次…”我平淡地问。
“对,正是在下。其实我知道你曾经和我在一家酒肆喝过茶,那时你戴了面纱,只留在外面一双清澈的眼睛,我记得你这双眼睛。”
我不语,只是看着夜空。
“曲庄婚礼那天我误会姑娘了,特此来道歉。”他彬彬有礼地说。
“不用了。我没放在心上。”
远处从地面蹿了一束光到天上,发出了“啾”的一声,红色的光将天空笔直照亮了,时御神色变了变,“在下要离开了,冒昧请问姑娘芳名。”
我淡淡笑了笑:“我叫慕叶颜。”
他没有任何异样地对我笑了笑:“那再会。”
他的轻功也不错,一下就消失在了山顶,我暗暗思忖着。
时御?倒是没听说过。
我持着剑走在街上准备寻一家酒馆吃饭。因为‘白衣修罗’许多人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见到,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所以我不必太担心。
我刚一坐下,就有人在窃窃私语了。
“知道吗?慕容二公子要成亲了啊!”
“是吗?是谁啊?”
“听说是仪缃宫宫主仪淑千啊!好像也是一个美人坯子。”
“怎么慕容山庄和仪缃宫又关联在一起?”
“这我不清楚。反正慕容庄主准备在二公子大婚后将庄主之位传给他。”
“慕容楚是不是那慕叶颜有一腿吗?”
“这我不清楚,不过我猜想‘白衣修罗’说不定会去闹慕容山庄呢。所以慕容庄主才下令婚礼秘密举行啊,当初曲庄大婚后慕容庄主将二公子骂了好久呢。”
“呵呵,那是当然啊,我听江北那边的朋友说,那边十年前显赫一时后来又消失的江北淮安门好像又要复出一样,许多当年名震一时的淮安门人现在还可以看见呢。”
“如果复出那是再好不过了,如今‘白衣修罗’那么恐怖,除了淮安门还有谁能够暂时压制住啊!许多前辈还怀疑‘白衣修罗’是与十年前江淮大战那一场的墨抉有关呢!”
“陈二头!你就不会小声点哪!墨……他的名字也是你可以提的啊?小心你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是是……我忘了……”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之间在谈什么,我沉思着,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十年前的墨抉十六岁,十六岁的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淮大战又是什么?
我冷笑了一下,先不去管这些事,我先把仪淑千与慕容楚的婚礼破坏了再说!这一回我不打算跑到慕容山庄那边去了,不想再给自己惹上慕容楚。
于是这天晚上,我趁着夜色翻过了仪缃宫的围墙。
“宫主,明天就是您的大婚了,早点睡吧。”
“我睡不着,慕容令那老贼,根本不想他儿子将我娶进门,只是碍于情势所迫,其实我听说慕容山庄有一本秘籍,慕容令那老贼藏得严严实实的,我此次就要将那本秘籍偷出来,光大仪缃。”仪淑千顿了顿,“佳儿,武林大会你也在场啊,你有没有发现那个‘白衣修罗’摘下面纱的时候那张脸似曾相识?”
“对啊,宫主,我也觉得,好像曾经见过……哦,我想起来了!她与以前的三小姐有几分相似呢!”
“是有一点啊,但是仪栀婳已经死了,我们还摸过她的脉搏呢,已经没有了,确实死了。其实我从小就妒忌她,娘凭什么只疼爱她一个,就因为她漂亮吗?这下死了,终于如了我的愿了!想不到仪织月也失踪了,仪缃宫宫主之位终于被我坐上了。”
仪淑千的声音越发地狠毒,我在窗外叹了口气,想不到这具身体是生活在这种环境下。
死了也好,就不用再承受那些狠毒的目光与接踵而来的阴谋了,既然我生活在她的身体内,我当然要帮她报仇了。
“仪栀婳就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命,就算再有人疼也还是一样!整个仪缃宫除了娘都没有喜欢她!”
“对啊,宫主,记得佳儿曾帮你打过栀婳几个耳光,她都不敢还手呢!”
我抽出了一根银针,对准窗子里面依稀可见的人影射去,银针刺破了窗户,只见里面的人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宫主,宫主你怎么了?”
我推开了门,只看到一个丫鬟背对着我在摇晃着仪淑千的身体,仪淑千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没有了光彩。
丫鬟直起背来,转过身张开嘴准备喊人,惊讶地看着我站在她的身后,她的惊讶还没有转变成恐惧时,我已经倒握齐柄将剑插入了她的天灵盖,血像泉水。
“你的主子死得比你幸福。”我面无表情地对着她说了一句,甩掉了玄冥剑上的血,看了一眼仪淑千,我的银针穿过了她的两太阳穴,钉在旁边的墙上,针身滴滴地流着血。
两个人的眼睛都睁得很大,像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我不再去管,跨出了仪淑千的房间。
栀婳啊栀婳,既然这个仪缃宫没有你可以留恋的地方,那我就帮你清除掉吧。
我握紧了剑,踢开了一扇扇门,平静地杀死了一个又一个面带惧色的仪缃宫人,她们死的时候没有一个叫喊,因为我根本没有给她们恐惧的时间。
我冷冷地笑着,地上流着一长串的血河,风吹来,整个仪缃宫布满着血腥与屠杀的味道,我腾空看着这个仪缃宫,血液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暗黑粘稠的颜色。
从今天起,江湖上再也没有了一个叫仪缃宫的地方,有的,只是经过了虐杀的阿鼻地狱。
我就在旁边的树上看着这个安谧诡异的地方,等候明日的好戏。我摸着衣边的暗包,里面有五百根银针,我回想起墨抉对我说过话,“有的时候你不想用玄冥剑时你可以用这个,这就算是你的暗器吧,我相信你会用得更好,我需要的是,比十年前更浩大的浩劫。”
我已经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了,我相信的,只有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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