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纨撅着嘴,别过头,不看夙欲。
这时刚好夏子燃来找夙欲,看见了罗纨,心里是高兴不已的,可嘴上说的话却是阴阳怪气,“舍得回来了!”
夙欲紧张的看着兄弟二人,生怕他们一言不合,便闹得不欢而散。
可罗纨竟然没有擦枪走火的说话,而是走到夏子燃面前,手握成了拳头,伸到他胸前,没好气的道,“伸手。”
夏子燃虽不知道罗纨要做什么,却还是听了他的话,把手伸开。
罗纨一把把手心里面紧紧握着的东西放在夏子燃的手心里,然后又高傲的昂着头,“我虽然不喜她,可正如成暮哥所说的,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想给你添堵,惹你不快,让你难受。”
夏子燃怔怔的看了看手心,里面赫然躺着的是一串蓝石手链。
蓝石正在发着蓝色的光芒,耀眼夺目,手链制作不算精致,很是简陋,可配上高贵典雅的蓝石也有几分美感。
这蓝石采之不易,稍有不慎,就是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掌心的蓝石散发烧人的热度。
夏子燃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刚想张口说话,却见罗纨背过身去了了。
他吸了吸鼻子,压着声音,“得了,少惺惺作态了,娶你的美娇娘去。”
曲辞见此,握紧了夙漓的手,“他二人当真是天意弄人,所以垂生你一定要抓紧我的手,不许松开。”
夙漓回握曲辞软若无骨的美手,又看一下他的侧颜,“永生永世,决不放手,生生世世,唯爱无言。”
画面一转,到了厅堂那里。
夙欲就这样眼睁睁的站在那,眼睁睁的看着他爱的人成亲 ,成为别人的新郎,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是他的子燃了。
厅堂内,一直回响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声音,每一句话传入夙欲的耳中,都无一不刺伤着他的心,带着刻骨铭心的痛。
夙欲感觉他要窒息了,他好难受,他的一颗心像是在烈阳下暴晒,然后随即落入了冰窖里,冰火两重天带来的疼痛,不断的折磨着他,腐蚀着他的神经,抓他的心,挠他的肺,让他犹如在油锅里面煎炸……
他不知道的是,夏子燃一直在偷偷的看着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旁边的人开始起哄叫好,不知真情还是假意的祝福总是会显得格外的刺耳聒噪。
夙欲像一棵挺立的树,冷傲又孤独的站在那,像是与世隔绝了,两耳不闻这聒噪的声音 。
这时有人叫了夙欲的名字,众人便齐刷刷的看向那人和夙欲。
叫夙欲的是李宗主。
只见他笑着摸了摸胡子,嘴巴都快笑到耳根子后去了,“夏道长和夙道长那是兄弟情深,今日夏道长成亲,这声“送入洞房”怎么也得夙道长喊,各位说是不是?”
不知其中情意的众人配合的叫唤。
夙欲的脸冷了两分,他的手紧紧的篡成了拳头,一双毫无波澜的眼就这样静静的盯着李宗主看,直把李宗主看的毛骨悚然,脊骨发凉 。
李宗主虽是心里发毛,可嘴上还是硬说道,“依老夫所见,夙道长和夏道长还得喝上一杯酒呢,各位说是与不是。”
李宗主的话再次得到热烈的回应。
李宗主微微垂眸,眼里闪过阴沉和得意,他就是故意羞辱夙欲……
夙欲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里兴起了一点点微不可见的波浪,一点点暗涌似乎要涌来吞没所有。
这时夏子燃开口了,他攥紧了红花缎子,他是在笑,可笑不达眼底,还在发着森森冷意,语气冷淡,“李宗主,你吃醉了。”
“老夫没醉,”李宗主自顾自倒好了两杯酒,递给夙欲,“来,夙道长,接下这杯美酒!”
夙欲纹丝不动,只一双眼毫无感情的看着李宗主,李宗主似乎从里面看到了波涛暗涌,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众人大笑着起哄,“夙道长快接酒啊!”
夙欲看着要溢满的酒杯,心颤了几下,缓缓的接过酒杯,他的手是抖的,心是颤的,酒便洒了一些在手上,带着冰凉入骨的冷意。
夙欲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李宗主有心了。”
李宗主笑吟吟的又将另一杯酒递给了夏子燃,“夏道长,来,你也接酒。”
夏子燃夺过酒杯,眉眼弯弯,“李宗主果真是善解人意。”
李宗主笑得嘴都快裂开了,“哈哈哈,两位道长客气了,还是快快喝了这喜酒吧!”
夙欲端着酒走向夏子燃,他的酒杯向前一倾,便与夏子燃的酒杯相撞,哐的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没端稳酒杯,酒水便洒了出来。
夙欲压着声音,他好像是想笑得开心真挚的,可夏子燃看着总是显得凄美无比。
夙欲道,“子燃,新婚快乐,”短短一句话,仿佛用光了夙欲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夏子燃喉咙干涩,仿佛要喷血,“成暮,客气……”
俩人两两相望皆是凄惨一笑,把酒一饮而尽。
众人看不清二人的表情,只是为二人的情谊拍手叫好,说着赞美的话。
夏吱荷虽然看不见李宗主的脸,却将他的声音死死的记在了心里。
今日公子和夙公子受辱之仇,来日她夏吱荷必叫他十倍奉还。
夙欲望向屋外,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好不美丽。可为什么心里却总是这么的伤心呢?或许是因为他娶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吧!或许是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是他的子燃了,而是别人的丈夫吧……
夙欲摸了摸心口,声音显得飘渺,“送入洞房。”
众人再度拍响手掌,拍的啪啪响,手都快要拍断了似的,好话是清泉涌出,一句接一句,不带重复。
夙欲站在那里,又眼睁睁的看着夏子燃牵着夏吱荷离开。
他的背影熟悉又陌生。
而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能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的呢?
夙欲的手摸向浮光,剑柄上挂着的剑穗是夏子燃亲手做来送给他的。
他如今摸着这剑穗,人还是那个人,可心境却不似从前,心里又涌上了一阵又一阵的的酸苦,心里想:子燃,我希望你一生快乐,欢喜无忧,却不希望你新婚快乐……
夙欲趁没人注意,便悄悄的离开厅堂,选了一个清静的地方,一个人坐着喝闷酒。
曲辞和夙漓在不远处看着他。
夙漓坐在走廊的台阶上,夙漓站在他旁边。
一旁的花开的正盛,花香浓郁,招来了不少蝴蝶和蜜蜂,有两只蝴蝶在曲辞眼前飞来飞去。
曲辞便一不做二不休,伸手一张,却落了空,“白白!”
是夙漓轻轻一嗯,“怎么了?”
“没事,”曲辞抖着腿,撑着下巴,“就是想叫叫你。”
夙漓闻言,把手放在曲辞的一只狐狸耳朵上,“再叫一声听听。”
曲辞歪着头看夙漓,夙漓眼角含笑。
曲辞便在语气里面带了点柔情,“垂生。”
夙漓笑了,人比花娇,又道,“有人来了。”
曲辞随着夙漓的目光看过去,来者是独自一人前来找夙欲的陈骤雨。
她坐在了夙欲旁边,玉手端起一个酒杯,垂眸问,”酒是什么味道?”
夙欲夺过酒杯,连着酒坛子一起推到另一边去,”淡而无味,并不好吃,不必好奇。”
陈骤雨失笑,”既然不好吃,那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吃什么?夙哥哥不觉得你的理由未免太难让人信服。”
夙欲没有回陈骤雨的话,而是道,“你身子骨不好,怎么一个人来这了,这风大,小心吹了着凉。”
陈骤雨又笑了,“夙哥哥,你的问题转的太生硬了,并且安慰的也是太生硬了,直听得人心里不舒服。”
夙欲怔住。
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清脆的男声,“成暮,你要多笑笑,像我一样,不过你若是不愿意笑也无妨,我们两个人有一个人会就行了。”
那个声音是夏子燃的,是他爱对他说的话……
陈骤雨又继而道,“一个月前,我听说夏公子的事儿就想来找你的,可我那时感了风寒,下不了床,也就拖到现在才来,希望你别介意。”
“怎么会呢!”夙欲歇了一口气,“你见到她了吗?”
陈骤雨摇摇头,“我来的迟,就站在不远处远远的看见了一个背影。”
提到那个背影,陈骤雨也有片刻的失神,缓缓道,“她的背影很眼熟,倒是让我莫名的喜欢,讨厌不起来。”
夙欲想了想,“男才女貌也是般配,谁看了会心生厌恶呢!”
陈骤雨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怪自己不会说话,惹了夙欲伤心。
有强光照在曲辞和夙欲的身上,他们又回到了假蓑衣镇。
曲辞道,“谣言果真不可信,还说夙欲自从夏子燃成婚后就以黑衣示人,简直是瞎说八道,瞎编乱造。”
夙漓无言以对。
隔了一会儿,他又问夙漓,“白白,你家的族谱可有记载夙欲死于多少岁?”
夙漓稍稍想了一想,一本正经的样子,“三三,就算记载了,我也记不得。”
曲辞和夙漓眼对眼,他们皆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反倒是曲辞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夙漓也被自己的回答逗笑了。
曲辞拍了拍自己娇贵的脸蛋,想缓解一下大笑带来的肌肉酸痛,“我有预感,再进一次记忆碎片,就能找到阵心了。”
夙漓道,“但愿如此。”
这时曲辞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拉住夙漓的衣袖,“白白,你听。”
曲辞和夙漓平气凝神,静心听那个声音。
果不其然,有一道妩媚的女声在叫着曲辞的名字,慢慢的,由远到近,由大到小。
他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
曲辞睁大眼,细细一看她的脸,便拉的老长。
夙漓也看过去,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原来是假岳母大人到了。
假浅凤向曲辞招了招手,声音充满着慈爱,“孩子,过来让阿娘看看。”
“去你大爷的,”曲辞毫不犹豫道。
假浅凤非但不气,反而温柔地笑了笑,“孩子,你又不乖了。”
这般温温柔柔的话反倒是让曲辞听出了威胁和压迫,当然,这声音也是矫揉造作的,让他想吐。
曲辞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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