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024

车停在城北的一座方亭旁，程秋砚便自行下了车。

冷景伝没开车，他坐在驾驶座上瞧着她的背影，恍惚间似是回到了他十五岁那年见到程秋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坐在车里，最后目送着她离开。

如今又到一月的下旬了……距离彼时居然已经过去了五年。

如今，这江州城没变，他倒是物是人非。

冷景伝：“上元节快到了。”

随意感慨一句，冷景伝也没想其他，抬头见程秋砚的身影消失便意离去，忽地后座的冷昭珺动了。

冷昭珺：“我今天收到爹爹寄来的信了，他上元节会回家。”

冷昭珺：“阿兄，我自己先回去了。”

冷景伝当初退伍的事，冷荣华与自己的副将们商量了许久。 眼看着冷景伝的请求要被驳回，于是 在定局之前，冷昭珺擅闯军营被罚闭门思过整整半月有余。

待她出春苑时，才知父亲仍旧没应允他，只是给了他调整期。

后来的这些年，每每他从战场回来，听到的都是冷景伝那么坚定的拒绝。武将世家，如今出了个不愿从军的逆子，冷荣华本就对自己的正妻心生愧疚，出了这糟事，便对列祖列宗也更愧疚，索性一年比一年回来的少。

冷景伝：“你想让我去吗？”

冷昭珺握着门把手的手停下，站在原地。

她自始至终都支持冷景伝，只要是他的决定，她都没有理由不支持。

可他的出身不会允许……

几代人用真刀真枪打下的荣耀，冷家向来只出精忠报国好男儿，从没缩头乌龟一辈。

冷昭珺：“若我以记者的身份，或是冷家后辈的身份，自然是希望。”

冷昭珺：“程小姐言之有理，活在这个世道的人没有好坏之分，都有自己的私欲。”

冷昭珺：“所以若以阿兄小妹的身份，自当不愿。”

停顿了几秒，冷昭珺握着车门的手紧了紧。

以前，冷景伝从不会问她这些，如今只能说明他软了心，有重新拿起枪的意欲。而整个冷家又将会是她一个人的空宅，日日翘首以盼地等待自己父兄的捷报。

她没办法过着众生皆苦唯我独乐的生活……

可她也不想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着，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多少亲人了，有时候她也会后悔生于将门。

她也想像寻常女儿家在父兄膝下撒娇得宠。

松了手，冷昭珺唇瓣微张，继而才一字一句尤为清晰。

冷昭珺：“但我也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冷昭珺：“阿兄若决定向北，小妹自当也向北，东、西、南小妹定不看一眼。”

冷昭珺关上车门，转过身叫停路边的一辆黄包车。

她很珍惜这些年来冷景伝陪在身侧的日子，因为这些是她曾经只能在梦里见到的场景。

一年四季，陪她门前听雨，陪她赏花踏雪。

没多久，冷昭珺便在城南的宜人江边下了车。

不知是冬日的寒风刺骨，还是宜人江上的涟漪泛起的水滴进了眼，她眼前被蒙上水雾，红桥那么艳丽的颜色在她眼中蒙上了布。

陆恒：“幼宜，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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