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村内的一片空地,四周空旷。
程秋砚像之前一样,掏出相机拍周边环境。入眼是高低不一的矮房,还有些裂缝分布,墙上不添颜色,是最石灰自身的颜色。房上的烟囱里冒着黑烟,飘向屋后的树,虽还未到秋风,这些树却已光秃,只留主干,纸条歪歪扭扭地掉落在树脚,隔口粗糙。
再走近些,木窗上的纸布满大大小小的洞,甚至能看到被吹起的一角。走近屋舍,一片暗沉,若非屋里有孩儿啼哭的声音,程秋砚甚至有些感受不到有人的存在。
程秋砚:“小何啊,这孩子多大了?”
视线不好,程秋砚干脆收起了相机,静下心来感知倘若这是她自己的家。
“三个月了,我嫂嫂的孩子,不过我兄长在京平做苦工,还没来得及见。”
闻言,程秋砚怜惜地看着床上的婴儿。
这世道,太多生来不幸的人,这便越发显得像冷景伝这般人的重要性。
何正因为有他的帮扶,所以才至少不会风餐露宿,可不是人人都这么幸运,远远有像何正同年龄的人被拉去做苦工,到处拐卖。
程秋砚:“那你兄长什么时候才回江州?”
“京平距江州远,他一年只回家一次,偶尔一年也不回来。”
正欲再问些什么,忽地来人打断了她。
“阿正,这是……?”
“嫂嫂,这是程小姐,来帮我们的。”
程秋砚闻声而去,一女妇人面黄肌瘦,两双眼昏暗无光,眼皮耷拉着,没一点精神气。她将手里拖着的小女孩抱到床上去,那女孩跑到自己弟弟身边,轻轻摸着脸。
女孩背对着程秋砚,使她看不清女孩面容,但看背影却也只是稍比何正健康。
回过头来,程秋砚见妇人貌似瞪着她……
“程小姐,劳烦您先出去。”
程秋砚以为是自己突然的登门让女妇人不适,鞠了一躬而后离开。
出门就见冷景伝在车门上靠着,倒也不知在低头思索什么。
冷景伝:“是不是不受待见?”
何正嫂嫂的神情,的确让程秋砚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她第一次碰着,想开口问为什么,结果冷景伝继续启唇。
冷景伝:“前年有一个记者也来过这儿,他和你话术相同。”
冷景伝:“不过就是为了赚足世人的同情心,不过他没想到世人如此孤冷,最后无钱可赚,反倒意去偷那女孩来换个好价。”
冷景伝:“因为被偷的女孩是那妇人的孩子,所以她才不欢迎你。”
似乎一切都是她想到过于简单了,人心才是最难琢磨,最难防守。本就都是生在水深火热之中,又教谁去同情谁?
只是她没想到会有人借此来赚钱,内心该有多麻木……
所以,冷景伝也是这样想她的吗?
此刻,冷景伝看她眸间暗了暗,他只是想着解释何正嫂嫂的态度与她无关,倒没想到会让她不快。
冷景伝:“但我相信,你是真心的。”
抬起头,冷景伝看着即将落幕的余晖,好似这句话他毫不在意,只是单单谈论而已。
程秋砚:“谢谢,不过我还是不会放弃的。”
程秋砚:“别人作何感想我不在意,我只在意能不能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程秋砚:“哪怕能解救一人也是极好。”
程秋砚低垂着眸看着荒丛中的绿芽,她仍是坚定信念,丝毫不摇摆。
冷景伝听着,余光里明显地看见她挺直了背,似乎一切都压不垮她,他唇角微勾,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她不走回头路,却也始终想不清到底是什么,让她在这个本该承欢父母膝下,享乐无忧的年龄里,有着如此大的决心?
亦或者是什么,让她如此关注这世间的痛苦?
这世道,悲欢离合,炎凉世态,冷景伝曾在束发之年便放弃了,于是弃武从商,安于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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