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么多天,终于能认识认识这个时代的风貌了,曹节贞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飞奔进城,至少得尝尝当地的美食嘛。
终于,何孟山给城口的士兵们递交完文移,办好了证明,一行人迅速涌进城内。
刀客们拿着刚到手还没捂热的铜钱,散入大街小巷的酒馆和青楼中,不见了踪影,何孟山和几个同行的商人,则忙着去各自的商行在本城的“分站点”,处理刚到手的货物。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如今世道不比早年间了,兄弟你也早日去联系本家的好,若有变故,便来城北找我也行。”何孟山从曹节贞手里接过骆驼的牵绳,笑着提醒道。
他虽然不太放心这个疑似失忆的年轻人,但到底对方身份显赫,想来出不了什么问题。而且萍水相逢,何孟山也帮不了对方太多,毕竟光是金源商行的面前,都有一堆问题亟待解决呢。
曹节贞早就想独自在城中看看了,听了这话也不客套,只道是几日内必至商行登门致谢。
方一分别,曹节贞便瞪大眼睛打量着这座城市,打算将它逛个遍。自己现在在外城,入目的中间街道并不甚宽广,路面上简单铺了一层砂石,两旁各色商店多是一两层楼。
苏对沙那的城市结构近似于西域诸城而异于长安,乃层层包围之形。最内为王宫等政治中心,以及寺庙教堂一类神职人员的聚集地,常有捕头巡逻,平民甚至难以入内。
中城是商贾、官儿将种等富贵之人的居住地,上等的饭店酒肆青楼云集,不说车水马龙,却也是堪称繁华。
外城临近城墙,这是三个区域中最大的,低矮的房屋,脏乱的街道,面带菜色的平民。而他们却还不是这城中最寒苦之人。
城外三三两两的帐篷与石屋,成群结队的牛羊,衣不遮体的牧人和身着皮甲的士兵,他们甚至没有人身自由,平时放牧,战时为兵,这些人和城墙一起构成了苏对沙那的遇袭时第一道防线。
三道无形的城墙,将苏对沙那按阶级分割成了四块,其中的心酸与矛盾确实不足与外人道了。
“这么看来,我若果真是城主的亲属,那还是属于最遭人恨的统治阶级那一方的了。”曹节贞自嘲道,与何孟山等人分别后,他用半个时辰将这座小城逛了一圈,除了没能如愿进入内城以外,倒也对此有些许了解了。
刚刚在中、内城交界处,还被巡逻的甲士呵斥了几句,这警备倒是颇为得力。
曹节贞摸了摸口袋,发出清脆的声响,里面只有五六个铜板了,早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不喜欢在身边带金银财货的话,自己怎么都该厚着老脸向商队借点钱的。
他漫步于外城街头,且先去吃盏茶,然后直接去宫殿认亲,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个啥来头再讲。
走到一个胡同口,只见一只面写了“丰余茶店”四字的木匾子,用的竟是汉字。上辈子就是华夏人的曹节贞自然感官大善,走进去后才发现,说是茶店,却不过支个皮篷为帐,几个石墩做凳,三两把木椅当桌罢了。
倒也符合外城之景。
曹节贞坐在石墩子上,伸手向在一旁紧张看着的店主老汉招了招。对方这才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跑将过来,可神色中却不见一丝放松。
店主刘老汉今年已经50余岁了,在战乱纷争的西域这个年龄堪称高寿,他是汉家出生,无奈家贫才来这种不毛之地求生,年轻时本是刀客中一把好手,却在一次战斗中落下残疾,老年用前半辈子拼命得来的钱在这开了家茶馆--并非不想落叶归根,奈何囊中羞涩,又不敢独自一人踏上返乡之路。
如今只求平安过完下半辈子,可现在一个衣着华贵,一看就知道是内层贵人的公子却坐在店中,向他招手。
那刘老汉心中对这些西域蛮子里面所谓的贵族是又惧又恨,他们这些本就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货色,又生长在信奉弱肉强食的西域,所以自然对平民不屑一顾。
在闹市上纵马伤人,打架斗欧,这些争论说起来还都只是小事,若他们有预谋的狼狈为奸,勾结在一起,专门针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却掌握了不少财富的汉人进行清洗,才是天大的祸事。
而今大唐的影响力不比从前,这些身在高位的蛮夷,就更不把本就弱势的汉人当根葱了。
老人小心地瞟了眼那心不在焉的公子哥,尽管对方显得风尘仆仆,可沙土尘埃却也掩盖不住身上衣着的贵气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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