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确认自己的好兄弟没有什么大病之后,韩启阳立马解放了天性,咋咋呼呼,绕在郁深旁边说近些日子后山发生的事情,若是什么说的不详细,就叫一声蒋钟给自己补充。
在青墨轩“养病七日”,郁深一时还有些不习惯,甚至多了几分怀念的味道,碰到有趣的事情,他就十分捧场的大笑,然后慢慢加入这个说天说地的小团队之中。
一直到两人走后,雨都没有停下的意思,郁深还是坐在长廊屋檐之下,一言不发。他的思绪突然拉回那个跌宕不断的夜晚,脑海里不自觉冒出一个想法:倘若他那天离开,现在的他又应该在哪里呢?
或许是东躲西藏,躲避德翰书院的追查,也或许,回到那个冷血无情的队伍里。答案不得而知,郁深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花费太多的时间,毕竟他现在依旧安然无恙的坐在青墨轩的长廊下。
既然冷家和柯家之间有关系,那郁深也不会放过这条线索,他慢条斯理,一点一点梳理现在已知的线索,寻找调查的着手点。想到这,脑海里闪过那页屋檐上,那个安抚的怀抱。
那夜里,郁深心如乱麻,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为什么自己的师哥,会突然揽过他,抱在怀里,这几日闲来无事,倒是开始慢慢回忆那夜的事情。有些东西,只有回忆的时候,才会更加清晰。
柯凝将郁深揽在怀里的时候,所有属于那个人的气息和味道郁深都无法逃避,从鼻腔内,从毛孔内,钻入他的身体。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他知道一点,每次回想那个拥抱,他的心脏都会砰砰砰跳的很快,身上很快会变得火热,从心口一直烧到脸上。
站在一边的庄童根本不知道郁深在想什么,只是突然发现郁深突然满脸涨红,一直红到脖子,延伸的衣服里面,他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一个大跨步走到郁深面前:“郁公子,可是身子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红?”
一直在想小秘密的郁深突然被打断,一时没有跟上庄童的思路,迷茫的抬起头:“啊?”
若是刚刚郁深脸色不好,庄童还能保持冷静,可是现在连话都听不懂了,庄童吓坏了,赶紧扶起郁深,嘴上开启自我检讨的碎碎念模式:“都怪我,雨天里冷,我还让您在这吹了一天的风,现在好了,病刚有些好转,现在又倒了...”
想到这庄童有些肝颤,他可是接了自家主子的命令来好好照顾郁公子的,好不容易将病养的差不多了,现在倒好,又病了,他可怎么和少爷交代。
他小心翼翼将郁深扶进屋子,不敢再有什么差错,进门碰巧看到桌上食盒,才猛然想起来,今日郁深还没有喝药,他脚下一软,完了,怎么这几日都好好的,偏偏今日没让郁公子喝药呢,他一脸愁苦,脚下一转,想要将郁深扶到床边。
郁深走进屋,正要张口说话,就瞥见桌子上的东西,脸色突然白了几分,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回去,庄童扶着他往哪走,他就往哪走。落在庄童眼里,正是又病重的表现,更加不敢懈怠,等郁深躺好后,一个个问题让其应接不暇:
“郁公子,现在感觉如何?”
“你脸怎么这么红,还有些烫?”
“......”郁深脸色难看了几分,不自然的扯动嘴角:
“还好...”
“可有什么不舒服,我现在就去热药!”
“不必!”郁深几乎吼出来的,猝不及防下庄童一跳,后者被吼的一愣,然后看到床上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心中有些焦急:
“也是也是,我还是去请李老来一趟。”
说完,也不顾郁深百般劝阻,风一样的跑出去,连带着门啪的一声!
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之下,郁深“病重七日”后首次见到给自己开药的李老。老人年岁六十,头发已经花白,走路有点吃力,庄童敬重他,心里着急也不敢催促,搀扶着李老慢慢走回青墨轩,走进屋子发现床上的人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子旁边,听到声响转过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李老来了?”
李老听到声音莫名身子一抖,明明那少年笑得明亮,落到他眼里,却多了几分诡异的意味。他舔舔嘴唇,温声应了一声,坐到少年面前,少年一如往常,面色平静的伸出手臂,搭在桌子上,李老点点头,右手三指并拢,压在手腕脉搏处。
不用郁深吩咐,庄童转身离开,准备端来一些茶水。
等门关上,郁深似笑非笑的看着老人:“李老,如何,可是还要在再修养七日?”
李老心中叫苦不迭:“郁少爷就不要编排老身了,此事也并非我本意啊!”
郁深哪里不知道这是柯凝的意思,他拍拍老人的手,表示自己不是来追究这些的:“刚刚…呃…”嘴里刚冒出两个字,郁深的话硬生生卡在嗓子眼,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难道要说自己因为师哥抱自己红了脸,被庄童误会了?
算了算了,这么说和让他脱了衣服在书院跑一圈有什么差别!无意间对上李老的眼神,郁深心里更虚了,错过眼神,不自然的用手摸摸鼻子:“今日穿的有些多了,所以…呃…脸上有些热,都是庄童大惊小怪,我没事!”
李老看了一眼少年单薄的衣衫和脸上一抹粉红:“……”
庄童推门进来将水茶水放在桌子上,给两人分别到了一杯:“李老,郁公子的病如何?”
李老手轻微抖动了一下,茶水摇摇晃晃,差一点就泼出去,他下意识看向郁深,后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有条斯理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并无大碍,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无事我就放心了!”
“既然郁少爷并无大碍,那老身就先一步回去了。”
茶杯不轻不重放在桌子上,发出声响,震在李老脆弱的神经上:“既然没什么问题,那些药是不是也不用喝了?”
喝药太遭罪,郁深只要一提到就觉得反胃,脸色也差了几分,一双小眼睛,此刻锐利无比,把老人钉在原地。
李老面露难色,看看郁深,又看看自己药箱里的方子,想了一个折中的说法:“这病……虽是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要在调养一段时间,所以这药,郁少爷还需再耐着性子喝几日。”
推辞的话郁深不愿听,直接了当问一句:“方子是安师兄开的吧?我不喝!”
“……”李老一时无言以对,青墨轩院子的人都是这个作风吗?
先是七日前,柯少爷天没亮敲开他的门,扔下一句话,郁深病了,然后留下几张药方。
后是安少爷拿着新药方扔在他桌案上,转头就走。
哦,安少爷不是青墨轩的,李老转念一想,也不能这么说,那以前不也是青墨轩的人么!
现在又来一个郁少爷,猜出药方并非出自己之手,不愿喝。
李老恨不得有病的是自己,不然为什么要遭受这种折磨,无奈之下,只能颤颤巍巍如实回答:“郁少爷,这是柯将军的意思,还请不要为难老身!”
柯凝的名头一搬出来,郁深的气势就矮了半截,心里堵着一口气没地撒,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师哥什么时候回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了。
师哥什么时候回来?
这句话不是没人问过,并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的,只是这人变成了柯凝,那就什么都不一样了。没有人会问,柯凝什么时候回来,因为他们都知道,柯凝,是一个没有归属的人。
柯府,青墨轩,将军府,军营......这个世界上,可以容纳他的地方很多,但是没有哪个地方,是他真正,从心里当做归属的地方。
疑问抛出的时候,说话的主人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问候罢了,问候里夹杂着一丝怨气,用来悄悄表达他过分想念而产生的不满。
郁深的脸又涨红了,结结巴巴解释道:“我就是想问问,我什么时候能去后山?”
其他两个人默契的忽略上一个问题,因为没有人能有立场回答郁深。
李老额头上又开始冒汗:“柯将军并未与老臣说明,郁少爷不妨趁机多缓一些时日,养养身子。”
挣扎不过两个时辰,郁深认命的接过庄童手里的汤碗,手指捏住鼻子,一鼓作气将那碗黑乎乎的东西扣进嘴里,然后拼尽全力挤进嗓子眼儿,让其慢慢顺着食管流进胃里。不等碗放下,腹部传来不适感,一股气流倒冲上喉咙,郁深赶紧勾着身子,干呕了好一会儿。
庄童在一边看着心疼,急忙倒一杯茶水递到郁深手里:“这药愈发难吃,可有什么法子?”
李老无奈的摇摇头:“安少爷的方子,老身不敢随意添东西,避免适得其反。”
郁深眉宇间尽显疲态,摆摆手,让庄童送人回去,等回来时,郁深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庄童小心掖好被子,吹灭烛火,蹑手蹑脚走出屋子,脚步抬向后山。
安祁知道来人目的后不冷不热扔下两个字:“娇气!”然后就进屋了,留下庄童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过了一会儿,木屋门又开了,安祁没有什么好脸色,一边丢给安祁两张新方子,一边冷声开始赶人。
庄童连忙道谢,拿着新方子给郁深熬药,一喝又是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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