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押注

嘉禾十二年二月初，安梁军队夜袭仓吉，一把火点燃储备粮草仓，熊熊烈火之下，锦林军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战事告急，秦望言挂番接印，出军西部边疆...

一个灰蓝色身影坐在青墨轩院子里的台阶上，两手交错横搭在胸前的膝盖上，下巴垫在上面，遥遥望着西部，目光飘渺。

午后的阳光并不强烈，倾数撒向台阶，人影有所感应，动了动，侧过脸，枕在胳膊上，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

嗯...痒痒的，还挺舒服...

阳光透过树叶孔隙，投下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光斑，映射在白皙的脸上，染上蜜糖般金色的温柔。睫毛卷起，与和风依偎，飘摇灵动，山根而下鼻梁立挺，在一侧脸颊投下暗影，微红的唇微微张开，随着胸口起伏吞吐气息。

忽的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向青墨轩而来，台阶上的人胳膊又拢紧几分，显然不想起身迎接。

“郁深——郁深！”脚步下一秒就跨进院子，急不可耐的呼喊。

“哎，你又背着柯师哥偷懒！”

郁深眼睛睁开一条缝，确认来人是韩启阳后怏怏闭上，经过阳光的沐浴后整个人都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师哥近日忙，不回德翰书院！”

韩启阳三步并两步跨上台阶，紧靠郁深坐下，肩膀往边上一撞：“我当然知道，不然青墨轩的院子，岂是我随意进的。”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近半个月时间，柯师哥，唐师哥都不回德翰书院！”

韩启阳坐直身子，等着郁深详问，不曾想后者一个眼神都不给，漫不经心回道：“嗯，找我何事？”

真无趣，一点反应都没有。

韩启阳撇撇嘴，这小子，好的不学，柯师哥那套应付人的模样拿捏的死死的。

“既然闲来无事，不如去竞技场活动活动拳脚？”

郁深掀起眼帘，斜向上扫一眼：“前几日后山练的还不够么！”

唔——前几日授课所学之得还没有写，也不知道师哥有没有时间看！

郁深懒洋洋的撑个懒腰，站起身，拍拍衣服：“行了，你也回吧，我且忙着呢！”说完也不理，转身就往书房迈步子，只是脚尖还没落地就让人一手扯住。

敷衍！绝对是敷衍！

韩启阳气急，双手叉腰，瞪着郁深，郁深有条斯里的扯开韩启阳的手，心疼的慢慢抚平衣服褶皱。

“你——”韩启阳有些心痛，一手压在心口，郁深满眼都是那个褶皱，总头到尾没有看自己一眼。

“郁深你还是人么？一件衣服当个宝贝！”

这能忍么，韩启阳心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还不如一件衣服？！！

郁深对此表示很无辜：“这是柯师哥送我的！”

“......”好吧，好像真的不如，郁深一向把别人送的东西当宝贝，何况这是柯师哥送的。

“哼，不提也罢。”这气撒不出去了，韩启阳一听到柯凝心里就没底气，嘟嘟囔囔不想说话。

等等！不对啊...不是应该追究自己被敷衍么，怎么就缴械投降了？

韩启阳绕着郁深，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下巴，眼神死死盯着，自上而下，再自下而上，恨不得眼刀将其千刀万剐。

郁深觉得韩启阳今日有些不对劲，脸上一点气色都没有，眼神阴森森的，他想了想，试探着开口：“启阳，你这几日...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啪——

韩启阳毫不犹豫，闪电般抽出腰间扇子，冲着郁深劈去，后者一个躲闪不及。

“你才是着了鬼东西的道！”

啪——力气毫无保留！

“嘶——疼！”

“装什么装，我都没用劲呢！”

原地挨打显然不是上策，郁深一边躲闪一边在院子四处乱窜，还要叮嘱韩启阳小心些莫要碰坏了青墨轩的东西，引得柯师哥责罚。这话听到韩启阳耳朵里就变了味道，这是拿柯师兄压他么？！

“郁深你现在能耐了是不是，你瞧瞧你现在说的还是人话吗？”

啪——

“推辞是不是也要走心些，别以为我不知道，师兄弟里，就你和梁辰溪无所事事！”

郁深被追着满院子打，跑的有些累了，连忙举起手投降：“别别别，我去还不成嘛！！”

韩启阳弓着腰大口喘气，“算你——识——相！”

......

后山竞技场，人声鼎沸...

“大钟加油，马上就要赢啦！！”

“宋锦师哥，加把劲啊，别被那小子踢下去了！！”

“下注下注咯哎，蒋钟对宋锦，师哥师弟，看谁更胜一筹啊！”

“哎哎哎——郁深，头回见你，来来来，压一注！”

自从招生考核后，郁深就没有再站上竞技台，对竟锋榜的事情也鲜有耳闻，原因无他，不感兴趣。

叫郁深的是白澜之院下一位管事师哥，怀中抱着一本册子，正坐在竞技台下不远处一座石台上，旁边铺上一条长布，两个红色大圈各占一边，里面写着正反，圈中又有五个小圈，分别写着数字一至五。旁边一个签筒，不过此时已经没有几根了，悉数压在红圈内的数字上。

郁深看着有几分意思，走过去：“赵师哥，怎么下注！”

“这个没什么难度，宋锦为正，蒋钟为反，你可以根据对台上胜负把握，按一至五押注，我这呢，有汉乐亭的一些日常安排，根据完成难度分为五个难度与之对应。”

“若你押的是赢的一方，那么按吩咐完成安排之时，会有相对应的酬劳，与之相反，则没有！”

“有点意思，那安排内容是固定的么？”

“大致就那些，从一到五分别是院内杂役，外出采购，汉乐亭，百官，皇城。为时一至三天，时间越久，等级越高，酬劳越高。”

郁深只知道德翰书院杂役不多，很多事情都是由院内弟子做，到不曾想还有这样的安排。有些哑然，自己竟然一直不曾了解这些！

“快选快选，郁深，我选你对立方！”

郁深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这么记仇，现在都不愿和自己选一个阵营了么：“你为何不先选？”

韩启阳将竹签指向不远处的竟锋榜，郁深顺着看过去，宋锦第九，蒋钟第十。

“呐，就那榜上的最后两个名字，永远都是台上这两个，只不过——谁在上面就说不准了，每月他俩都要比几场，今儿是大钟赢了，明儿可能就是宋锦师哥！”

郁深了然，想起第一次看见榜时，蒋钟第九名，第十名是谁还真没留意过。

“那我押注蒋钟！”既然难辨胜负，就随便好了，郁深说完果断的将自己的签字放在反方红圈的数字一上。

赵师哥点点头，笑眯眯的将两人名字写在册子上：“有眼光，我也赌蒋钟。”

“啊？。。。”韩启阳听完，拖着长长的尾音，手中的竹签不情不愿的放在正方红圈数字一上，赵师哥是出了名的运气好，失策，失策啊！

押完注后韩启阳还没来得及为宋锦摇旗呐喊，就听见简师哥大喊：“宋锦胜！”

以赵师哥为中心，几人欢喜几人忧，押注宋锦的兴高采烈，押注蒋钟的摇头叹气。

欢呼声最大的非数韩启阳了，本以为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啊。韩启阳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了，总算是出了方才青墨轩那肚子气：

“宋师哥赢了！哦，欧耶！宋师哥厉害！！！！！”

远远宋锦和蒋钟都听见了，顺眼瞧见了身边的郁深，两人皆是意外，迈着步子朝这边走过来。

赵师哥站起身冲着两人眨眨眼：“蒋钟，别气馁，今日押你的比宋锦多！”

声音之大，宋锦想忽视都难：“嘿，好歹我也是个师哥，给点面子行不行！”

“要面子啊，那你把蒋钟按在第十名上啊！”赵师哥丝毫不在意，将一旁的水给宋锦倒一杯，又给蒋钟了一杯。

宋锦哼哼两声接过水杯，瞥到一旁的郁深：“哎？说不定有人行呢！”

“什么意思？”赵师哥收下宋锦的表情，配合着搭一句，长期负责竞技台的事情，对于郁深的实力只是听说过一些，并没有亲眼见过。

传言多有虚夸，他一直想亲眼看看郁深的实力，奈何郁深从未来竞技台挑战过，此时看宋锦的眼神，也明白了几分，眼中也有些雀跃：

“郁深，你去试试？”

“啊？我？！！”郁深一脸状况之外，看看宋锦，又看看赵师哥。

“对啊，去和蒋钟试试，没准儿蒋钟就下去了！”宋锦纯属看热闹不闲事大。

“我就不——”郁深可不承受不了众人押注的期望，上去一战，张口就要拒绝。

没想到另一位主人公蒋钟也笑嘻嘻掺和进来：“是啊，郁深，待会一起上去试试，我早就想和你切磋切磋了！”

起哄怎么能错过韩启阳呢，韩启阳立马附和道：“郁深，别慌，你可以的，相信我，我押注你，我压五，哈哈哈哈！”

郁深：“......”

宋锦：“对对对，郁深，加油，我也压五！”

郁深：“......”

蒋钟：“!”

蒋钟此时此刻只想化作透明人，否则他怕自己经受不起打击：

虽然我承认郁深很厉害，但是我也不差的好嘛！！你们怎么能如此统一？！

赵师哥长叹一口气，走到蒋钟身边，拍拍肩以表同情：“啧啧啧，瞧瞧我们蒋钟，哎呦，小可怜没人选！”

蒋钟两眼泪汪汪，感激涕零，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赵师哥——”

然后下一秒，赵师哥忽略蒋钟的眼神，身体力行，第一个动手押注，将一支竹签放到正方红圈下的数字五上，然后转身，郑重的向郁深说道：“郁深，用实际行动告诉蒋钟，我们选的没有错！”

郁深：“......”

蒋钟：“？！！！！！！”

宋锦：“......”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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