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平局

柯凝眯着眼仔细打量台上人，不知为何，莫名觉得熟悉，他仔细回想，不曾记得自己以前在哪儿见过他，暂且将心中的想法压下，站起身，拿起一旁的青剑，朝竞技台走去。周身的气场顿时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自己与周遭隔开。

从他站起那一刻，所有人的眼光就都聚集在他脸上，郁深也不例外，目光紧紧追随着柯凝。

在很多人想象中，护国大将军应该是粗狂豪放的热血男儿，却不曾想眼前这一身白衣，腰间蓝色腰带上挂有一佩玉的翩翩公子，是世人口中杀人不眨眼的阴狠之人。郁深看着那嘴角似有似无的笑心中暗暗想，这一定是画本里走出的人物。

墨色长发少半自耳后挽起做成简单的发髻，剩下的散落而下，一对丹凤眼藏着的深眸望向台上的少年细细打量。

待柯凝站定，郁深躬身拱手：“劳烦您赐教了！”柯凝点点头算是回应。

郁深也没放在心上，大抵是有身份的人都会如此吧，对白澜之说道：“我选诗书和兵器！”

白澜之点点头，“第一局，诗书，请二人在半柱香之内就今日德翰书院招生落墨。”

话落，立即有人抬上两张桌子，上面纸墨笔砚都已准备好，白澜之宣布开始后，两人稍思片刻便拿起笔，在纸上开始写。不到半柱香，柯凝先一步将写好的纸交于一旁候着的人，不久，郁深也已写好。

所有人都看着审核官对两人的作品打分，却不料所有人看了之后都是满眼赞赏之后面露难色，就连白澜之也是如此。只见白澜之摇摇头将两张纸递于沈江庭：“师父，我们一时难判胜负，还劳烦您来决断了！”

此言一出，台下人皆是大吃一惊，“什么？此人竟然与柯将军难分胜负，要知道柯将军可是文武兼备，圣上不仅封他为护国大将军，还非常欣赏他的才学，让他做太子的老师呢！”

“今日发生的奇事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啊，怕不是又要出现平局？”

“依我看，柯将军的赢面儿更大！”

“哎，看沈先生那神色，难说，难说啊！”

沈江庭看看两张纸笑着点点头，柯凝的才学他是清楚的，但是这郁深倒是让他意外。

又仔细比较之后，开口点评到：“柯凝所做名为《比才》‘白雪撒墨材似然，音协琴和不却吟，飞鸽低旋泪伤箭，赵括无颜高对句，刀光剑影谁人叹’所写正是竞技台上，诗书，音律，御射，策略，兵器五门挑战比试之景象，以‘不却，泪，无颜’赞许各位竞技场上的优秀表现，而‘材与叹’又提出比试无输赢，众人皆是胜者的立意。此意正是我们德翰书院这次考核的主旨，望各位不论是入科弟子，还是考核者，不要一味在意表象的输赢，在其中吸取教训，有所得之人都会是胜者！不错，写的很好！”

“郁深所做名为《入科》‘墨染空，风丢露，看客恐错台 ，笑论输赢；鼓喧天，剑穿乐，笔亦堪做略，巧思难测；云鹤唳九天，自当为先。’则是通过今日考试之境表达自己想要入科的真挚愿望，描写细腻，感情真挚，亦为上品！所以此番，二人平局！”

话落，柯凝忍不住看郁深几眼，不曾想后者也在看自己：“柯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后辈也算是白白上了一课！”

柯凝收回眼光：“郁公子哪里的话，此等才学，柯某也是敬佩。”

说罢，白澜之就示意二人可以开始第二轮比试了，写作台早已经被搬下去，这次柯凝倒是主动拿起剑：“请！”

郁深头上沁出一层密汗，点点头，无需犹豫，长戟直挑柯凝脖子，柯凝没有后退，上身后仰，待长戟从上方划过立刻起身，后旋踢向郁深，后者仿佛已经预料到一样，手腕一转，戟竖立在台上，身绕其而转，随即躲过。

台下不知什么时候，唐闻曜已经跑到白澜之身边，就听到白澜之惊诧道：“他竟然还藏了一手？！”

唐闻曜不解的问道：“白哥你说什么呢？”

“之前选拔的时候，这小子根本不是这个实力，他在和我扮猪吃老虎啊！臭小子，速度和招式都比之前要厉害很多，这是憋着劲呢在这！”白澜之说话间也不忘仔细盯着两人比试！

见白澜之这样说，唐闻曜也不语，静静看着台上：只见郁深手拿银戟虽长，但丝毫不影响灵敏度，脚底鬼魅般的速度加上手上灵巧变化，长戟招招致命，再看柯凝，手中青剑还未出鞘，不紧不慢，化解着眼前的危险，仿佛只是一场稀松平常的训练。

突然，郁深飞身而起，长戟与身体似乎合为一体，旋转而下，柯凝仰身一侧，剑鞘打向郁深腰间，郁深出手一挡，锵——

柯凝后退一步，郁深则是堪堪几步后用戟停住了步子，虎口震得发麻，实力的差距果然是在明显不过。

甩甩碎发上的汗珠，郁深抬头看看柯凝，神色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郁深暗自咂舌，还是低估了柯凝的实力。顷刻间紧蹙的眉毛便舒展开，郁深长舒一口气，重新看向柯凝：“早就听闻张将军青剑出鞘必然见血，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胜负已定，柯凝已经准备下台了，听此话之后，不知为何，突然忍不住又看了郁深一眼，那双小眼睛里，没有情绪，没有喜乐......

“原以为不过是狂妄之辈，不料有几分能耐，再来一局！”说完，青剑出鞘，柯凝凌厉的眼光里透出几分若有若无的杀气：“现在下台，还来得及！”

郁深没有想到柯凝会拔剑，怔了几分后握紧银戟：“若是输了，是在下技不如人，若是怕了，今日将无颜下台！”

听罢柯凝嘴角轻轻上扬，一跃而起，剑刺向郁深胸口，郁深双目紧缩，长戟一横。

台上突然的变动出乎所有人意外，看着台上两人越打越起劲，招式愈发生狠，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唐闻曜扯扯白澜之：“哥，这俩人怎么一副上阵杀敌的架势，这么打下去，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白澜之紧皱眉头：“柯凝什么时候也是这么欠考虑的人了，明明都结束了，还拔剑比试？但是看他出招，虽然狠辣，但是招招留有余地，我也看不明白他这什么套路！”

唐闻曜听白澜之这么一说仔细看柯凝出招，手一拍，怎么说他也是柯凝这么多年唯一的知心好友，怎么这个都没看出来：“他这是在指点郁深啊，白师哥，你看那郁深是不是较之前，是不是有那么点不同？”

白澜之点点头：“你别说还真是，也不知道这俩人是认识还是怎么着，柯凝可从来不主动管别人的事情，倒是稀奇！”

唐闻曜也纳闷的说道：“没听他说认识啊，怎么这还特殊对待了？”

说话间，台上比试也已结束，郁深气喘吁吁的站在竞技台边缘，身上还有几道不轻不重的血痕，只听见柯凝不咸不淡留下一句：“既然你来请教我，那我不花几分功夫，倒是对不住你！”说完也不等回应就走下台又慢悠悠回到那小桌子旁坐下，打开折扇，慢慢倒一杯茶送到嘴边！

茶还没咽下去，唐闻曜就跑回来，一副看鬼的样子盯着柯凝：“你今儿不寻常啊！好好地，拔剑当什么老师啊！”

柯凝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了，他承认自己刚刚冲动了，这不应该是他平时的作风，但不知今日为何，心底有一股力量拉着他，促使他那么做！

见柯凝不说话，唐闻曜一扇子打在柯凝胳膊上：“你出什么神啊，我和你说话呢！”

柯凝回过神，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白澜之的声音：“梁辰溪，挑战白澜之！”

二人注意力转至台上，唐闻曜看着那人拿着一支玉箫，一身藏青色长衫，腰间一把橘色折扇显眼的很，摸摸下巴：“今儿这有意思哈，刚刚一个郁深，现在又来一个梁辰溪，不知道又是何方人物...等等！梁辰溪？可是你之前与我提到的那位双门师弟？”

柯凝点点头：“就是他，与我一同师从宗老先生，年龄虽小，但音律方面与我不相上下，为人沉稳老练，心思缜密，以后必定也是这汉京响当当的人物！”

唐闻曜点点头，柯凝说的他也看出来了，这梁辰溪看着年纪尚小，两眼眸子里却似一潭深水，平静无波！

梁辰溪选择的是音律和策略，本就师出名门，再者白澜之不善音律，所以第一局梁辰溪赢了，第二局倒是没有那么顺利，白澜之扳回一局。也是目前唯一赢过德翰书院的人了。

同为音律极其擅长的唐闻曜看完点点头：“是不错啊，这换是我，恐怕都难有胜算！看样子今年是有些个人物啊！”

比试结束后已经日落西边了，白澜之当场宣布了获有学徒机会的人员名单后就结束了，众人也开始往外走，津津乐道的议论今日所见所闻，毫无疲乏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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