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儿闭目,这种时候,谁进来她就跟谁没完。惠崇文憋屈地在门外给他当起了守门员。
早晨,还是有凉风迎进院子,吹得他脖子嗖嗖的发冷。
“惠公子,你怎么站在这里?”大概是心里有事,总是睡不踏实,加上他一向睡眠浅,小眯了一会儿,凤守成就神采奕奕,精神和正常人没两样了。这不,一大清早,他不放心简王的事,想来问问女儿,到底有几分把握,同时也想提醒一下地牢中的廖坤元还没解决呢。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见女儿的门外站着的惠崇文。
“呃,我是想跟清儿汇报一下刺客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惠崇文也没料到凤守成起那么早,吓了他一跳。
“哦,那为什么不进去?”凤守成刚问,旋即明白似的说道,“是不是清儿还没起床?”
“应该是吧!”要不然她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去呢。
“那我们就先不要打扰她了,这孩子最近累得很,确实也该好好休息了。”凤守成笑道,“我们先回去吧,等她醒来再说。”
“呃,伯父先回吧,我在院子里走走,这里风景真好!”那丫的说要他看好门,不准任何人进去,他得尽职尽责呀。说着,他转身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装模作样地东瞅瞅西望望,欣赏起这深秋的景色。
凤守成左右看了看,这院子巴掌大,西边有个小水池,池子里干涸的连蚂蚁都懒得爬进去,东边倒是有几株八角金盘和南天竹,不过叶子掉得光光的,只剩秃秃地树丫,格外的萧瑟和荒凉。
这景,凤守成硬是瞪大眼睛看了看,甚至把关于秋景的诗句从头到属默念了遍,仍然没感出来哪里好了。他看着惠崇文一幅醉于其中的样子,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心里悲苦一笑,莫不是他真的老了,年轻人的世界他不懂得欣赏!
“那惠公子慢慢欣赏,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他道。
“那行,凤伯父慢走,呆会清儿若是起来了,我让她去找你!”惠崇文面上嘿嘿笑着,心里却道,这叫什么事,好好的回笼觉他不睡,偏偏跑到这儿来当守员了。他缩了缩脖子,这风吹的,可真凉快啊!
“行,那就有劳惠崇公子了。”凤守成转身时特意看了一眼惠崇文,那眼神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这时走来几个俏利的小丫环,她们是住在凤清儿的隔壁,平日里对凤守成父女也还算恭敬,见着凤守成站在大小姐的门外,弯了弯腰,唤了声“大老爷。”
凤守成向来不摆位份,不拉脸色,见着谁都是斯斯文文和和气气的样子。抬脸笑了笑,算是回了声。
院子统共就那么点大,自然也瞧见了惠崇文。正是芳心妙龄,惠崇文又是翩翩公子,待人又随和,平常远远见着都忍不住偷偷多打量了几眼,这会儿这么近的距离,眼前猛地一亮,争先的跑过去搭话。
“惠公子,这么巧,您也在这儿?”
“惠公子,您吃早膳了没,要不我去给您做饺子,我做的饺子可是家传的,味道绝对让您吃了还想吃。”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几个花痴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拉着他的袖子撒娇嘟嘴,吓得惠崇文连连后退,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动脚。
凤守成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这年头世风日下啊!
“饺子有什么好吃的,我做的鸡汁浇面才更有味呢!”
“去你的,你的鸡汁浇面连老爷都吃不惯,惠公子乃少年英才,举世无双,就更吃不惯了。”
“就是,要我说,鸡汁浇面和饺子都不如我亲手蒸的馒头好吃,又营养又充饥。”
“你一个乡下土包子懂什么,馒头都是粗鄙之食,我都吃不下去,何况惠公子了。惠公子你说是吗?”
几个女人前一刻还是谈笑风声的好姐妹,此刻却是争得脸红脖子粗,惠崇文哪里见过这阵仗,她们一个个吵得头都炸了,但又不能离去,他抚着额头,忍了又忍了,终于忍不下去了。
“停!”
这一声吼,果然有效,一个个睁着灵动的大眼睛巴巴儿地望着他,也不说话了,满心期待地等着惠公子选择自己做的早膳。
“咳咳,我呆会儿要和你们大小姐出去,早膳的事我们会再外面解决,各位还是该干嘛干嘛吧!”
闻言,女人们嘟着嘴,一脸哀怨地望着惠崇文,尽管不情愿,还是一个一个的散了去,临走时还不乏有不死心地频频回头张望。
不死心也没用,和谁争也争不过大小姐啊。现如今大小姐的地位可是蒸蒸日上无人能比。一个会捉鬼降妖的女子,她们败得心服口服。
那边凤守成刚走了两步,却瞥见一个人。看着前面气质不凡,眉宇冷傲的男子出现在北院,凤守成倒是一点也不稀奇,他早猜到,这两兄弟有王府不住,非要在凤府下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他那个宝贝女儿。
说起这两兄弟,凤守成是越看越喜欢,他自认阅人无数,但还没有哪个像他们两兄弟一样出众。只是女儿的心思到底怎么想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是一点儿也拿捏不透。
“惠公子。”凤守成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要论谁更合他做女婿的心意,他更中意眼前的大哥一些,冷虽冷了点,但贵在成熟稳重。不过他怎么了,脸色阴沉沉地,看起来像要杀人。
“凤伯父好!”冰冷的视线收回,惠崇玄嘴角一扯,抹出一个笑容,情绪自动调控,他向来做的很好。
“惠公子来这北院是……”凤守成刚张口就觉得自己多余了。果不其然,惠崇玄笑道,“清儿先前说还有事情要与我谈,所以我就来看看。”
“哦,是这样啊,不过清儿好像还没起来,你看你弟弟也是来找清儿的,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呢!”
“我看到了。”惠崇玄望了过去,这小子在北院干什么,居然和清儿混得这么熟了,还相约一起出去用早膳,真当他是空气么!
“惠公子,惠公子。”不知是不是错觉,凤守成感觉惠崇玄周身的寒气比深秋的冷风更加冻人。
“伯父以后别惠公子惠公子地叫,凤家主和我二叔乃是至交,伯父又是凤家主的血脉,算起来都不是外人,若不嫌弃,以后就叫小侄玄儿吧!”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眼下我还要入住凤府,以后打照面的机会不知有多少,凤伯父若是还一直惠公子惠公子的称呼,就把我当外人了。”惠崇玄特意加重“外人”两个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态度很是诚恳。
“那行,就听惠,哦玄儿的。”凤守成笑了笑,不叫惠公子也好啊,叫着显生分,再来两兄弟都姓惠,若是碰在一起,叫起来不知道谁应。最最重要的是,人家不想当外人嘛!这小子就有当哥哥的样儿,深沉老练,说话一针见血。
凤守成心里一高兴,就忍不住多聊了几句,直到管家来叫他用早饭才离去。惠崇玄说是要等清儿一起就留在北院。
“〈山海西经〉写完了?”对于弟弟,惠崇玄向来言少罚多。父母早亡,弟弟于他而言即是兄弟也是他的孩子,疼爱是一回事,教育是一回事,他从来分得清清楚楚。
“没,没有。”惠崇文对大哥一向敬畏,这会儿更是心虚得不敢直视。
“没有还不滚回房间认认真真的给我完成。”惠崇玄神色一冷,惠崇文就焉了,不过这回他没有如往常乖乖就犯,他指着凤清儿的房门,鼓起勇气道,“可是我约了清儿她……”
“你找她有事?”惠崇玄冷冷地眯眼。
“嗯,大哥,我……”还不等惠崇文放说完,惠崇玄已是霸道地开口,“不过是想找人陪你吃个早饭,我让冷雪陪你!”
“谁要她陪,我找的是清儿。”惠崇文挣扎。一块冰冷的石头哪比得上清儿灵动可人。
“不吃早饭那就滚回房间把《山海西经》给我默写完,两条路自己选。”惠崇玄略略抬头,对着空间的某一方向道,“冷护卫,把二公子请回房间,天黑之前我要看到成果。”
“是。”
屋顶飞下一道玄色的身影,冷雪是贴身侍卫,惠崇玄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屋外搅得热闹,屋里也不平静。
凤清儿盘腿坐在床榻上,周身被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胸前身后如雪的衣裳有了一层暗暗的浅灰色,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
漂亮的眉线紧紧地蹙起,额上的汗珠子如沙漠的水源,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积少成多,很快手腕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
从那股热量涌向她的天顶盖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也不知是不是凤清儿没有摸清门路还是晋级本来就耗功夫,总之她心越急,体内的念和灵气就越发的不好控制。
这样下去可不行!晋级不成,自己反而会因为过度的将精力放在控制念力和压制四处乱窜灵气而搞得筋疲力尽。她深吸了口气,逐渐静下心来,所谓欲速则不达,得慢慢来,心止才能凝神。
如此想着,凤清儿倒不急了,她干脆将晋级的事情暂放一边,翻看起天玄内经的定神篇。她想晋级二品的事情之所以这么难,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太过急切了,心一急就乱了心神,而稳定心神就是重中之重。
说来也挺神了,凤清儿默默地将定神篇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念了几遍,烦闷的心绪竟真的慢慢平复下来,体内的念力和灵气似乎也找到了规律,不再四处乱窜,而是如走散的士卒遇到了大部队,随路而行。
又过了片刻,凤清儿突然感觉体内的大部队忽然减慢了速度,仿佛前遇到了一个不易穿越的屏障。直觉告诉她,这是突破二品的契机到了。于是快速结了几道手印,分出一道念力驱动那支大部队,另一部分念力则是稳稳在一旁安抚,以免大部分产生暴动又开始四处乱窜起来。
突忽,凤清儿浑身一震,围绕在周身的薄雾如空中漂浮的云床,狠狠的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她再次将定神篇默读一遍,随之体内那灵力如遇到强风一般,猛的向前冲击过去,最后凤清儿只感觉身体一松,那道屏障竟突破了。
她缓缓睁眼,如雾的水气沉淀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粉嫩的脸颊由于密汗的覆盖,更是冰肌玉骨,竟有几分逼人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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