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觉得她可担起家族重任?”凤尚川满意地点点头,又是问道。
“家主,您这是……”管家闻言,脸色大变,“家主之位历来传男不传女。”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凤尚川摆了摆手,道,“家主之位,能者居之。现在我凤家,老大这些年温和惯了,遇大事难免妇仁之仁又难以服众。老二,心思诡密,凤家交到他手里,我是真不放心。老三嘛,我有意栽培,但是他不成器,办大事能力不足,小事倒是妥妥当当,但这些都不具备一家之主该有的条件,反倒是清儿,无论智慧,能力,完全胜出了那三个不成器的家伙。凤家交到她手里,我反倒安心些。”
管家默默听着,没有答话,这事儿不是他这个下人能随便掺和的。虽然家主待他如兄弟如亲人,但自己的身份摆在那儿这是不争的事实。
“唉,算了,且走且看吧,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凤尚川叹道,“说不定那丫头根本不屑这个家主这位呢!”
“对了,午后让守成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他说。”
……
莲城北面,梨家琉璃阁。
“韩大哥,这芦山云雾如何,可还喝得习惯,若是不合口感,我让人再换西湖龙井过来。”梨家二小姐梨湘芸手执一条绣着几朵牡丹的丝绢细细擦试着唇边,刚喝了一口芦山云雾,嘴角感觉有些湿意溢出来,丝绢在嘴边轻轻点了两下,动作温柔优雅,说不出的高贵。
梨湘芸虽是梨家家主庶出,但嫡出该有的尊荣和恩宠一样未少。她生的一副姣好的面容,五官小巧,特别是那双眼睛,含笑间顾盼从生,颇有几分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情怀。
“梨二小姐不必麻烦了,韩某今日冒昧叨扰,并不是为了讨一杯茶喝。”韩淞客气道,他今日本来是打算直接拜访梨家家主,解除韩梨两家的婚事,不过后来一想,他与梨湘芸好歹也有十几年的情宜,似兄妹,当众退婚,太过难堪,若是私下里与她把话说清楚,让她知难而退,不是更好吗?
“韩大哥这话就见外了,你我两家早有婚约,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梨湘芸笑了笑,鬓上的紫金白玉珍珠璎珞晃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抬眸,对上韩淞英挺的眉宇,几分痴迷几分沉醉。然而对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奇道,“韩大哥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这……”韩淞犹犹豫豫,似是很为难的样子,毕竟退亲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只要一开口,他们之间的情份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你我之间谈话还需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么,有话就说吧!”
“是这样的,我是为韩梨两家的亲事而来。”
“说说看。”不知为何,梨湘芸心里生出了一丝不祥之感,加之他一再称呼她为“梨小姐”,像是刻意拉开彼此之间距离,以前他们还未谈婚论嫁的时候,他都总是唤她“湘芸”,何以到了现在关系更为亲近的时候,称呼反而更疏远了。
韩淞看了看她,目光有些闪躲。然而人都既然来了,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况且梨家的亲事不退,凤家的亲事就不能成。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道:“我今日是来……退亲的!”
“哐”。
梨湘芸的手一抖,茶杯摔在了地上,流光溢彩的茶杯碎的四分五裂,淡薄得几近透明的芦山云雾铺了一地,她没有唤下人进来收拾,早在韩淞进屋时就把仆人们都遣了出去,没有她的命令不得进来打扰,原先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与韩淞话语绵绵,谁知……
她抬头,眸子里尽是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微微侧耳,颤声道,“韩大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韩淞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乌黑的眸子里泛起了湿意,梨湘芸起身,一步步走近他,“为什么?”
为什么与她退亲?
“我们之间,不合适。”他皱眉,似乎很不情愿解释。
“不合适?”梨湘芸直感觉一阵头晕,她们从小就认识,一个学院念书,一起放学,一起玩耍,节假日无论是游湖赏月猜灯谜,他的身边何曾少过她。她对他情根深种,无以自拔,他虽未迎合,但也从未拒绝啊。
她涩声质问:“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门当户对,哪里不合适,你告诉我,我们哪里不合适?”
“唉,湘芸,你不要这样,你我一直是以兄妹相称,将来走的路也是完全不同,况且我们之间真的不合适!”
梨湘芸身子晃了晃,落下一滴泪,哑声道:“兄妹相称?”她仰头,嘴角尽是悲苦的笑意,忽地神色一凛,凉声道,“不合适?呵呵,你怎么不在我第一次向你表明心迹的时候说不合适,不在你父亲离逝悲伤遭家族逼迫继位时说不合适,不在我说愿倾尽家财为你稳固韩家在莲城之位说不合适,却在这个时候,你在韩家已慢慢站住脚根的时候说不合适,为什么?”
她看向他,一字一句,质控道:“因为我是你在颓废低谷时的一根备用的救命稻草吗?你当我是水上漂流的浮萍,要用时就紧紧抓住,不用时就扔下,是这样吗?”
他对她的需要一直建立在韩家的利益上,她心知肚明。可是她并不介意,反而觉得也好,至少他是需要她的。想着只要成了亲,他们成了夫妻,感情总能慢慢培养。然而,韩淞今日退婚,无疑给了她一巴掌。
泪水滑下她的脸颊,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然韩淞却无动于衷。听到她的控拆,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冷声道:“你是在说我是个只能靠女人才能立足的男人吗?”
“是不是,你心里有数!”梨湘芸恨得口不择言。
“梨湘芸!”韩淞怒喝一声,似是被戳到了他的痛处,冷哼一声,“我是哪种人还不需要你来评论,这门亲事,今日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如今,他连这种需要都不用了,说退亲就退亲,难道还不许她说出事实吗?够了,她早就受够了,双手倏地握紧,梨湘芸贝齿紧咬,好半天挤出一句话来,“是不是因为凤清儿那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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