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见她睡着，东方颐便大胆地在阴晦里望着郑朝朝，郑朝朝知道他看着她。她练轻功，眼睛的功夫需是很好的，才能在极速中观察到危险，及时闪躲开。但那目光又与陆沧泊的不同，或者说他和陆沧泊不同，不想让人躲藏，反而令她轻松看回去。

两人在夜色里相望，河水汩汩，云烟氤氲，林中一股薄雾从草地里流淌下来，和水上的另一股沆砀缠绵，有亲近之意。她甚至回忆得起他抱住她的紧密温暖，想起那一吻，郑朝朝的心里化了糖一般，甚至比糖还甜。

不过，在这种事上，她没那么多拉也拉不走的犹豫，一扭脸，就抛到脑后了。——只是很小一颗糖罢了。

生活除了糖，还有万万千千其他的好东西呢。

东方颐突然笑了，“哈哈哈，其实盈本还是小孩。那些人是西沧人，我说的没错吧？还有船上的炸药，预谋而发的。”

“是。瞒不过你。”

他本打算等赵盈本入船后，和郑朝朝说些什么，此时又不好意思开口了。两个人沉心静坐，呼吸着同一地方的空气。她的膝盖、手，离得那么近，近得不需要碰触，就在船尾的狭小里，和他连在一块儿，谁也分不开。东方颐满足地深吸了口气，颇为享受。

两人交替撑船，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余信已在身后，东方颐将睡梦里的三个人叫醒，郑朝朝在阳曲的小码头泊船靠岸。几人一同上岸。东方颐把钱财和介绍信放在一个包裹里，交给榴明和小五，在远处低声嘱咐了好些话。赵盈本心中虽念及程恂，可是第一次离家上路，眼看天边仍是墨色，耳边鸦声聒噪，就要前行，甚是不安。郑朝朝在她眼里有持重之感，不觉拉着她的手不舍起来。

东方颐远远瞥一眼，见她在原地跺脚犹豫，冲赵盈本道，“不敢了？”

“谁说的！”赵盈本挑眉，肩上的包袱背好了又背，还是不肯往前走。

“静门山一定很好玩，以后有机会，你要不要作东，领我去挨个吃吃？”郑朝朝引她。

赵盈本立刻有了种被重视的自强，“那当然了，郑姐姐放心！我一定把它山上山下都摸透了，还用说么！”

她临要走，郑朝朝想起自己的遭遇，又喊住她，“你……你要是遇到不平之事，还是紧着自己。强出头，像我一样受伤，难过得很。”

“你放心，我运气好着呢！”赵盈本冲她飞个眼神，摆摆手，走到东方颐身边，小声道，“师兄，你跟着郑姐姐么？”

“明显么？”

“不明显，我猜的。聪明不？”

“太聪明了，”东方颐用力揉揉她的脑袋，“勤快点儿，别让人抓了去。”

赵盈本捶他，“说我点儿好，你这坏人！我走了啊，”她再跑到郑朝朝身边道，眨眨眼睛道，“郑姐姐，我走了……我师兄人还不错的……你保重啊！”

郑朝朝和东方颐站在岸边，朝三人挥手。她们的身影渐渐在夜幕里缩小，风中尘埃一般从眼中散了。虽是刚刚认识赵盈本，但她简单热情，还有一颗善良的心，这样可爱的姑娘离开，郑朝朝还是多少有点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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