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玉和苒萩一众赶到北城的时候,北城已经处处尸体,房屋上还挂着火星子,时不时吐着舌头燎一下过路人的头发。大家一路跑着前往城中心,只见城中心上方飘着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赤色眼眸的女人。
苒萩看清那人脸后,下意识就转头去看兖玉。而兖玉早就被心里的惊涛骇浪给拍懵了。
时间仿佛被定格,来的人都站在原地看着鬼族的新任大将,只见她挥手间把一拨人像麻袋一样扫过来,大家都忘记了动弹一般,眼睁睁看着这拨人中有人跌到了脚边。随即像是打开了开关,大家连忙动起来,扶人的扶人,上前查看情况的查看情况,兖玉径直上前去,轻轻拨开无头苍蝇一般的人群,渐渐靠近璟瑜的位置。
璟瑜脑袋一扭,像是发现了兖玉一样,但真正看过去的时候,却没有一个聚焦的地方,只是望着这个方向、望着他们这群新来的。
璟瑜五指的指甲暴涨,伸向兖玉的方向,随即就吹来一阵阴恻恻的风,兖玉正要冲上前,只感觉身后一阵诡异的安静,没有叫喊也没有走动的声音,兖玉回头看去,只见苒萩扶着额头摇摇晃晃,其余人的眼神早已呆滞。
兖玉猛地扭回头,却发现璟瑜就站在他面前,笑容灿烂,眼眸无辜,兖玉缓缓出声,“璟瑜。”兖玉看到璟瑜的脸竟然红了,她走近了一些,她说,“阿玉,我好想你。”
兖玉有些晃神,这话听在耳朵里便觉得耳朵痒痒的,听进心里又觉得心跳如雷,一时间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璟瑜已经走近,近到兖玉无路可退,璟瑜的酒窝像是具有魔力,兖玉忍不住地想看着,他看到酒窝的主人伸出手,来拥抱他。
璟瑜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可突然就被兖玉推开!
兖玉眼中神色复杂,一张英俊的面孔生生从白转红,语气甚是羞耻,“......你究竟是谁?”
璟瑜看着他,大笑起来,“我么?自是阿玉的......徒弟。”
兖玉看着那充满揶揄的眼睛,气急了,手中凝了掌风就冲上前。
璟瑜侧身躲过,还借着力将手抚在兖玉的肩膀上,“阿玉怎么生气了?是不想我做徒弟吗?那做......”
璟瑜笑嘻嘻地再次躲过兖玉的掌风,开始游走在呆滞的人群中,“做阿玉的心上人好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兖玉瞪着那挪动的身形。
“哎呀,不会被猜中心思,恼羞成怒了吧?”
不知璟瑜怎么靠近的,兖玉只感觉那搭在他背上的手格外的烫,那微微的风吹得他耳朵也烫起来。
兖玉这边与被操控的璟瑜缠斗着,北城另外一角的汶榷也是焦头烂额,事出突然,虽有防备却还是像盘散沙一样被冲散了太多兵力。
“银肃师弟他们那队人可转移了?”一时间,只得让受伤的汶榷带上老弱妇孺先行避开。
述凌点点头,“已转移。”
不多时,瞳牧也走了过来,“掌事师兄,城中心有动静!”
汶榷连忙看着瞳牧,述凌很自然地伸出手把瞳牧额头上的血迹擦掉。
瞳牧看看两人,“兖玉师兄与苒萩师姐来了,正巧撞上了幻阵,兖玉师兄正跟......她打斗。”瞳牧一时还是不敢相信,前一日还微笑着跟他打招呼的小恩人,今日就被附身,大杀四方,心里堵得慌。
汶榷闭上眼不一会又睁开,“想来,人族大军不多时也会到了,通知给人族,再坚持一下,顺便找人接应大军,别撞上幻阵了。”
瞳牧应了一声向外走,可随即又转身走回来,“不去支援吗?”
述凌见瞳牧还想说话,连忙拦住人,把人拉开两步,“快去吧,注意安全。”
瞳牧看了看述凌,又看着汶榷微微低着头,叹了一声赶紧走了。
述凌又站回汶榷旁边,看着汶榷手里的城防图,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从昨日早晨坚持到现在,防守只剩下这一处,人族士兵像是流水一般前仆后继,折损了太多,此刻若是派出兵力去城中心,很可能有去无回,只能希望兖玉与苒萩能再坚持坚持,等丰城的兵力一到,才有可能性扳回几分。
喻司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汶榷与述凌赶紧走上前,查看喻司的情况。
喻司醒来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你,你们是,真的假的?”喻司不久前带人断后,被那阵法刚好截住,阵法中万事颠倒,真假难辨。
“你已经出来了,没事了。”汶榷搭了把脉。
“好,那就好,”喻司狠狠呼吸了几口气,“那幻阵好是厉害,打仗就打仗,弄个幻阵出来看自相残杀的场面,真是......”
汶榷摇摇头,“那鬼王果真是如传言一般心狠手辣、不折手段。”
“太......咳咳,不要脸了。”喻司猛地坐起身,惊得自己一阵咳嗽。
“现下怎么办?”喻司努力站起来,试图摆脱阵法带来的后遗症。
“等。”
“我刚刚迷糊间听见瞳牧说兖玉他们来了,”喻司揉揉臂膀,“要不趁现在鬼王一心关注在阵法那,我带人绕后突袭?”
述凌眼睛亮了一下,却看到汶榷紧皱的眉头,没吭声。
“不好?”喻司也看向汶榷。
“风险太大,即使突袭成功,也没有后续兵力补上,只能等丰城的情况。”
喻司微微张着嘴,好半天才发出一个啊字,倘若往前翻个几百年,有人告诉他,人族与他族之间会爆发战争,这话他信都不会信,可就是万万没想到,人族会失去天屏。
柳衍生的确一心都在璟瑜与兖玉的打斗上。他其实催动犹青身上那片魂灵的时候就发现了,犹青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这使得他即使操纵犹青,也不能坐享其成,还需要自己隔着不远的距离输送力量。这阵法倒不是非启不可,坏就坏在不知为何那犹青的身体竟然不能自主吸纳天地间的灵力为她所用,他此举强行催动魂灵,一具肉体凡胎如何能承受他千年来的鬼气浸染,只怕犹青这颗棋子就要废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以幻阵为引,把恶念扎在那些人啊仙啊的心里。
想到此处,柳衍生就乐起来,不免一阵咳嗽。
安槐怨怼一般地看了一眼柳衍生,“公子何必笑得这么开心,这么久的心血都白费了。”
“你啊,”柳衍生捂嘴,“焉知那恶念不会在有一日派上更大的用场?”
“公子真别笑了,这阵法虽然是以别人的魂灵为祭,可你也废了不少力气,好好休息着吧。”说完,安槐又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不肯再多说一点。
柳衍生笑了笑安槐,也就专心去看阵法里了。
兖玉听到璟瑜调侃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也不知究竟是恼那些话还是恼自己,一边用招式逼得璟瑜分不出心来调笑,一边又小心地怕真的伤到璟瑜。
璟瑜一开始也游刃有余,却因着阵法也在耗力,脚步有些颠簸,就在这一时间,真正的璟瑜才能出现一瞬,却又被柳衍生牵风筝一般拽住,只能不可控地与兖玉继续打着。
而就在此时,苒萩终于挣脱了幻阵带来的虚妄,爆发间,将身边的人也唤醒不少,那些忽然醒来的人看着对面被自己挠得一脸血的人也是好一阵惊吓。
璟瑜骤然间被反噬,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操控她的柳衍生也是一阵咳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罢了,安槐,走了。”
安槐把柳衍生扶上马车,挥手间,连同马车一齐消失了。
兖玉接住忽然倒下去的璟瑜,伸手去擦璟瑜脸上的血,“璟瑜,璟瑜?”
苒萩发现了兖玉那里的情况,安排醒过来的仙士处理一下现场的伤患,赶紧走上前,把手搭在璟瑜的脉搏上。
璟瑜此刻残存着一丝清明,艰难睁着眼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又看着把她抱在怀里的兖玉和为她把脉的苒萩,“......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眼角滑落一滴泪,便彻底昏过去。
“璟瑜,璟瑜,”兖玉去看苒萩,“师妹,她怎么样了?”
苒萩抿着嘴,眼中很是震惊,“璟瑜,魂灵全碎了!”
碎了?
兖玉看看紧闭双眼的璟瑜,又不可置信地看着苒萩,耳中忽然灌进人群的哭泣、哀嚎、脚步声,兖玉去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忽然耳朵又听不见任何东西,他去看苒萩,只能看见苒萩动着的嘴唇。
“玉师兄?玉师兄?”苒萩被兖玉这样子吓到,不免伸手到兖玉眼前晃动。
过了不一会,听到消息的述凌与喻司赶过来,看到抱着璟瑜一动不动的兖玉和站在旁边指挥的苒萩。
喻司上前去问苒萩是何情况。
述凌听着,蹲下身去看兖玉和一身血的璟瑜,“玉师兄?师兄?你怎么样了?”
兖玉转动眼睛去看述凌。
述凌看到兖玉通红的眼睛时,还是吓了好大一跳,心头闪过不好的念头,连忙去看璟瑜,璟瑜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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