箸月莘的药房虽然不大,但好在五脏俱全,书房、卧房、病人居住的地方这些都是有的,箸月莘把墨佑安置在病人住的房间里,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琢磨事情。眼下墨佑与魔界的矛盾已经到要爆发的时刻,以箸月莘为首的韩一等人已经着手准备把墨佑从国师的位置上拉下来,眼看多年宿愿终于要达成,箸月莘却有些笑不出来,毕竟墨佑也算得上是朋友是兄弟。箸月莘瞧了一眼窗户,从这小窗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病人房间,只是可惜墨佑的归属从来不是在魔界,墨佑在乎的只是他要达成的目的,魔界的未来又怎能靠墨佑呢?只能说叔父是极有远见的,看重墨佑却也知道墨佑不可长久依靠,可这话叔父临死却也不敢跟他最疼爱的女儿说,只能跟他说......
箸月莘翻着医书,越翻越心烦,干脆丢下书,站在窗户边吹吹风。
忽而就看得墨佑摇摇晃晃从病房门口出来,箸月莘不用猜也知道墨佑这是要去人界看犹青,正打算出去劝两句,就又看到拂羽冲了进来,站住脚,索性不管了。
拂羽也是刚从人界回来,就看到墨佑那个虚弱的样子,赶忙扶了上去,“主子这是要急着去哪?”
“是你,”墨佑头脑迷糊着,“你怎么从鬼界回来了?”
“主子莫不是忘了,我前两日便回来了,”拂羽眼睛红红的,“许是主子大多时间都昏迷着,没留意到我。”
“兴许是的,在鬼界查得怎么样?”墨佑咳嗽了一声。
拂羽连忙轻轻拍着墨佑的背,“属下无能。”
“也罢,你回瑜宫去吧。”墨佑感觉好受一些了,便又要走出去。
拂羽眼睁睁看着墨佑丢开她搀扶的手,墨佑明明还虚弱着,“主子,你不回去休息吗?”
“不用,我没事。”
“主子又要去人界吗?你不管魔界的事了吗?”拂羽保持着原本的站姿,侧着头去看墨佑。
“魔界的事你与摩鸠他们商量就行。”墨佑觉得拂羽很奇怪,今日怎地格外多话。
“主子!国师大人!你就不担心吗?这次犹青逃走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你都不亲自解决吗?”
“我这不是正要去吗?”墨佑回头看了一眼拂羽,“还有,何时你也管起我的事了?”
“国师大人,倘若犹青不愿意跟你回来,你会强行带她回来吗?”拂羽见墨佑犹豫了,“你会舍不得对不对?那你怎么办?魔界觊觎国师之位的人蠢蠢欲动,你考虑过没有?”
墨佑不想回答,扭头直接就走。
拂羽冲上前,拽住墨佑的手腕,“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处理好魔界的事再去不行吗?”
墨佑垂眸看着拂羽,“这国师之位,谁爱当谁来,我不在乎。”
“墨佑,这不是丢开这个位置就算完的,联系上前因后果,你会受罚的,”拂羽偏了一下头,“我不想你有事啊,我......”知道自己也是促成这个结果的人,可我也想尽力弥补,不要你受苦。
“拂羽,我只是凑巧救你一命而已,这些年你帮我太多,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墨佑听到一向少言的拂羽说真心话,难免动容,可是现在他一心都在犹青身上,他想知道她是不是跟兖玉走了,他想知道她那样疼痛是为何,他想知道她气消了没有。
拂羽乍然听到墨佑让她走,脑子也是震惊的,她终于想明白她不回去柳衍生身边,就想帮墨佑处理好一切,可墨佑却让她走。
这一出神,墨佑就消失了。
拂羽反应过来的时候,确是不想追了,墨佑在不在都不会改变魔界即将刷新政局的事实。拂羽偏过头,看着窗户后的箸月莘,两个人竟然相视一笑。
拂羽抬腿走过去,箸月莘倒也是没阻拦,任由拂羽进了书房,甚至还为拂羽准备了一杯茶。
拂羽一向是目中无人的,这次也没有行礼的意思,接过茶又把茶放下,溜达着大致转了一圈这个书房,“没想到,一向逍遥天地间的越王殿下,回到魔界这么久却是为了把自己好友拽下来。”
箸月莘笑了一下,“魔界,毕竟是本殿下的来处,也是本殿下的归处。”
拂羽点点头,“人间是怎么说来着,噢,‘羁鸟恋旧林’。”
“说到鸟,我倒是想起孔雀来了,不知孔雀可会恋旧啊。”
拂羽顿时眯了下眼睛,“你派人跟踪我?”
“何必用跟踪这样的动作,”箸月莘坐在凳子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拂羽公主待在魔界这么多年,一直跟着墨佑,谁看了不说一句情根深种,可扪心自问,这情是几分呐?”
拂羽沉默了一小会,忽然笑起来,“所以越王殿下早就知道柳衍生掺和进魔界的事,却不加干预,就是想让墨佑被这些事所累。”
箸月莘突然给拂羽倒了第二杯茶,“你我难得还有机会坐在一起喝茶,试试。”
“越王殿下,”拂羽凑近了些,看着箸月莘的眼睛,“你把墨佑骗得好苦啊。”
箸月莘有一瞬间愣住,但只是一瞬间而已,挑挑眉。
拂羽端起新茶闻了一下,又重重放了回去,“希望越王殿下能牢牢记住,墨佑是你的好友,也是魔君的心上人。”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箸月莘掏出手帕盖在溅出来的茶水上,透过窗户看到拂羽气冲冲的背影,笑了一下,从前不知道,原来在尔虞我诈中看破一个人是这样的感受。笑着笑着,箸月莘就想起苒萩来,苒萩此刻应该还在拼杀......原来他还能再见到苒萩啊,她竟成仙了。
筠瑟打发掉那些官员后,就赶来箸月莘这儿,一眼就看到桌子上多出的杯子,倒也不过问,一心在墨佑上,“堂兄,你说可怎么好呀,国师哥哥现在就是众矢之的,很是危险。”
箸月莘把筠瑟按在凳子上坐着,“墨佑早该料到的,想来他自己会应对好的。”
筠瑟看了一眼箸月莘,“他现在心魔缠身,怕是分不出心思处理。”说着就擦起眼泪来。
“这统归都是他自己造就的,瑟瑟不哭。”箸月莘抹了一下筠瑟的眼睛,语气温柔许多。
筠瑟泪眼朦胧地看着箸月莘,“堂兄,都怪我,我若不是要那样说他,他也不会激化心魔气走犹青姐姐,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你看着我,”箸月莘有些生气,“瑟瑟,这从来就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觉得墨佑不顺遂是你的错!这本就与你无关。”
筠瑟嘴巴动了一下,却没说出口,“堂兄,那现在怎么办啊?国师哥哥被抨击得这么厉害。”
箸月莘垂下眼眸没看筠瑟,不说话。
“堂兄,我不想他有事,我不想。”
箸月莘闻言看着筠瑟,“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呢?”
“......我不知道,”筠瑟眼睛盯着桌上的湿透的帕子,“喜欢不就是没由来吗?”
箸月莘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瑟瑟,此事你不要插手了,顺其自然吧。”
“真的不能挽救了吗?”
“墨佑失去国师之位依旧是墨佑,你喜欢的总不是这个位置,又有什么关系呢。”箸月莘摸了摸筠瑟的头,像先魔君那样。
两人无言地靠在一起,心底藏着各自的心思。
等到几日后,魔界议政大堂上吵得天翻地覆时,墨佑才在北城外等到了璟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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