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问山水几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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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瑜

璟瑜跟在兖玉后面,看着眼前经历战乱的北城街道,除了战争的残酷从未改变,许多东西都已不是旧模样。两人走到议事大厅前面的时候,兖玉瞧着,汶榷他们都在,倒是没看到人族在里面。

走到廊下,兖玉让璟瑜先在厅外等着,璟瑜只得点点头。

兖玉走进了议事厅,一时间所有目光都在他身上。

“师弟,怎么不把犹青姑娘带进来?”汶榷刚刚明明看到犹青了。

兖玉的视线看过在场的所有人,“事情有些变化。”接着兖玉就把这大半天的事情告知了大家,当然省略了那些拥抱。

“......”大家一时间都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绕是仙术精深,也不曾想犹青身上有这样的故事,璟瑜公主与灵主犹青竟是一人!

“师兄,”兖玉抱拳深深躬下身,“兖玉恳求师兄,不要让犹青回到魔界,此后所造成的后患,兖玉愿一力承担。”

“师弟你,”汶榷惊得站起身,“你糊涂,这事岂是我,岂是我们仙族说了就作数的?”

“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人族,无论是作为璟瑜还是作为犹青。”

瞳牧倒是很赞成这话,小恩人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责任,怎么还要受那些罪,“我同意。”

银肃倒是看了瞳牧一眼,他这旁系的师弟,一向是快意恩仇,倒是比述凌更像他的师弟。

“可这时,正值混战,魔族的态度至关重要。”汶榷有些头大。

苒萩看着兖玉,又想着箸月莘曾告知她的话,站起身,走到兖玉身旁,“魔族的越王曾与我是旧相识,此番相见,他倒是告诉我一些关于犹青身上发生的变化。犹青姑娘身上多出一片不属于她的魂灵,经他核查,恐是鬼族所为。”

兖玉不可置信地看着苒萩,一片魂灵?异魂融合要经历莫大的痛楚,还会对宿主产生影响,犹青她......

汶榷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若此事当真是鬼族所为,那么鬼族与魔族之间存在着怎样的联系,就值得深思了。”

“所以我觉得,不如依玉师兄的意思,将犹青安置在我们的视线中,好过送回魔界任阴谋诡计的生长。”

其他几位也点点头,汶榷也只好同意下来,只是后续魔族的立场就更不明朗了。

“还有一事,兖玉需要大家的帮助。”

“玉师弟你说。”银肃倒是很稀奇兖玉会需要旁人的帮助。

“如今犹青早已不记得很多事,只知道自己是十六岁的璟瑜,”兖玉顿了顿,“我想,就让她做璟瑜好了。”

瞬间大家都明白了兖玉的意思,不要把这三千余年的事告知犹青。虽然对于汶榷、银肃这样从未有过情爱的人来说,不太能理解,但是也支持兖玉的决定。

“十六岁,若是没记错,正是她参与政事的年岁吧。”银肃年岁比兖玉还长一些,正是当年那场战争结束后的人。

兖玉想起来璟瑜站在木棉树下,以枯枝做武器的样子,嘴角带着些不自知的笑意,“正是。”

“哎!等一等,我缕一缕,”瞳牧把一只腿盘在凳子上,“小恩人原本是灵主,可现在却认为自己是璟瑜,这璟瑜又是何许人也?听起来,大家好像都知道啊。”

述凌看了眼瞳牧,“对,就你不知道。”

瞳牧瞪了回去。

“这天底下又有几个璟瑜呢,不过瞳牧你是妖族出身,不了解人族往事也是常事。”汶榷笑了,这述凌与瞳牧总爱吵闹着,不像兖玉与苒萩,都是沉稳安静的性子。

“我也没想到,璟瑜公主殉道后,却以灵主的方式又回到天地间了。”苒萩有些感慨。

与此同时,璟瑜背靠在走廊的柱子上,阿玉说,她受暗算,在术法的影响下,一梦三千年,父亲母亲早已魂归往生境,这人界早已不是从前的人界;只是这异族的野心一如既往,贪图着人界这块肥肉。甚至阿玉也不再是重玉,而是仙界的兖玉仙君。一梦三千年,三千年啊......

璟瑜不免有些伤感,不知前路竟也没有来时路的痕迹,她最后只剩下阿玉了。

兖玉出来的时候,璟瑜已经蹲下,正背靠着柱子发呆,兖玉看着璟瑜这样子,有些不是滋味。

“阿玉,你出来啦。”璟瑜站到兖玉面前。

“嗯,我带你进去认识一下大家吧。”

“......好。”璟瑜心跳有些加快,听兖玉说起过,此行是要来见他的师兄弟,这些人是她不在的日子里,阿玉生活的全部。

璟瑜进门的时候,述凌本就是坐在靠门的位置,倒是第一个察觉犹青周身气质变化的人,不过气质这事本就不能清楚明了地说出来,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璟瑜行了一个礼,可惜大家都没看出来那个礼究竟是有怎样的深层含义,璟瑜其实也是猜到了这一点,却莫名想要这样做,甚至是在她这样想之前就把礼规规矩矩行完了。这算是她小心翼翼的暗恋,这是婚后,女子拜见夫家亲眷所行的礼数。

“不必这样客气。”汶榷示意璟瑜坐下。

璟瑜端庄地坐在兖玉旁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但苒萩还是看出来几分拘谨与紧张。

“我是玉师兄的直系师妹苒萩,以后若是有什么疑问,大可来找我。”

“苒萩......姐姐好,”璟瑜竟是不知该怎样称呼才好。

苒萩笑了一下,没想到犹青倒是也有这样的一面,“说起来,我成仙时,已有上百岁,你叫我一声姐姐也是不亏的。”

若是苒萩知道真相,自己被一个三千多岁的人叫了姐姐,不知是怎样的感受。

“那是我与玉师兄的直系师兄汶榷,”苒萩为璟瑜介绍着,“对面的是银肃师兄,修的是问心道。”

“哎我,我叫瞳牧,原身是赤耀蛇,修的是无形道,我的直系师兄喻司今日不在,改日向你介绍介绍,”瞳牧笑起来的时候竟有两个酒窝,看起来格外亲和,“这是述凌,也是修的问心道,是银肃师兄的宝贝师弟,可我瞧着他也没问清楚自己的心,居然还成仙了。”

述凌一听,伸手敲了一下瞳牧的额头,瞳牧想躲第二下,可是忘了一只脚还在凳子上卡着,差点直接摔下来。

璟瑜没忍住笑了一下,“那阿玉修的是何道?”

“无情道。”

兖玉倒是没察觉什么不对,可此话一出,苒萩看了眼璟瑜,璟瑜却有些许愣住。

这边也没闲聊多久,大家都按着分配下来的任务各自去忙了,因着苒萩向来是负责后勤,给璟瑜安置房间的任务也就落在了苒萩的头上。

兖玉出门时,璟瑜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

“我们也走吧。”苒萩见璟瑜还有些发愣。

“好的,苒萩姐姐。”璟瑜起身,跟在苒萩身边。

“犹......璟瑜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璟瑜笑了笑,“苒萩姐姐若是叫惯了犹青,便叫我犹青就好。至于以后,我还没来得及想。”

苒萩点点头,“还是就叫璟瑜吧。所幸现在战事紧急,你一时也不能随意走动,可以慢慢想。”

璟瑜点点头,却没再说话。

“不过,你知道犹青这个名字?”苒萩留意到璟瑜竟没有疑问,“可是玉师兄告诉你了?”

“是啊,阿玉说,我沉睡时,他都是这样唤我的,这是他为我取的名字。”说到此处,璟瑜才又真正开心起来。

谁也不知道兖玉这一句善意的谎言,其实是真的。

可须臾,璟瑜又不开心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苒萩看了眼璟瑜,“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我了?”

璟瑜犹豫着,看着苒萩的眼睛,“苒萩姐姐,无情道是怎样的道?”说着,眼睛里霎时有了些泪光。

苒萩抿了抿唇,“无情,不过是一种修道境界罢了。达到天人合一的时候,也就无所谓情欲无所谓妄念,成为一个内心清静的人。”

“阿玉他......”璟瑜的笑容里掺进了苦涩。

“世间万般总有出路的。”苒萩既是安慰璟瑜,也是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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