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旐湄承宠之事便传于后宫,于众人眼下和皇后见了全礼,一袭秋色潞绸缎衣,腕上戴着蓝水翡翠的玉镯。
坤宁宫内铺陈华丽如故,旐维受她敬茶,端起轻啄一口便放下。旁人见这玉镯眼中生羡,皇后见那翡翠犹如暇泛沧海,哪里不懂得。然而只能先叫人坐下。
方到坐在一旁空着的位子上,身侧则是宋皎,见她略略安静的道了声喜,才撑着笑意道,“姐姐初承恩泽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而今来的这样早也是辛苦。”
六宫之主需唤人一声姐姐,并非合适,然而她这样的叫法却反让众人生出一种微妙心思来。“劳娘娘费心,嫔妾自不敢忘了规矩。”
旐维点一点头,随即嘱咐了几句话,将各宫事务打点好又道,“今年夏天比寻常热些,本宫已命人叫尚宫局提早准备着,你们也多用些消暑的,免得热坏了身子。”
“臣妾/嫔妾/妾身谢皇后娘娘关怀。”
“一同说说话,没得用那些虚礼。”心底却有的满意,才减缓了些许旐湄承宠之痛。脑中似乎有什么敲击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皇上已经言明今年八月去汀兰水榭避暑,天子赐恩,后宫女眷若无身弱体病,皆可同往。”
筠竹送走了各宫小主,回来时却见她坐在一方椅子上失神,不由轻轻出声唤道,“娘娘?奴婢已将各位主子送出去了。”
回过神来,旐维轻颔首,然而眸中总有一种化不开的哀伤,对着筠竹疑惑却不敢发问的目光,轻轻道,“你是坤宁宫的掌事姑姑,放大了说一声,更是与本宫自小长大的姐妹,应当懂得什么事的。”
“可是您与……与瑾婕妤之事?”她低头问道,然而这样一种疑惑随即变作了然,却能看到旐维的手搭在椅背上,然而涂着丹蒌的指尖却能有一种无辜的泛白。
旐维并无回她的话,但各自皆知,一年前旐湄进宫时,她便心中觉得不好。然而这样一种不好在当时只是浅浅埋了一颗种子,而今却有了萌发之意。
“皇后哪里那么好做。宫中不曾有太后,什么事落的本宫身上,”旐维缓缓的,徐徐诉说着,柔声道,“本宫从不曾真正的休息过,皇上登基不过一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日后一众莺燕真的有了算计,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筠竹不住的沉默,她跟在皇后身边,前朝后妃的谋斗自然见过些许,何等的可怕。不睦不义,相互冲撞为轻,残害皇嗣,加害于人,要挟父母。甚至于谋逆反叛株连的死罪。
“您才是中宫正位,必要时必要伸一把手。无论您愿与否。”筠竹低声劝道,旐维在相府长大,什么腥风血雨的事没见过,丞相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不止才貌六艺,更多的则是有着智谋的心思。
不过是昔年她是观着他人明争的旁人,而今掌权要做的是暗斗的局中人。一味的宽厚不忍,究竟会害了自己。
“本宫不喜名利权势,只愿日后不要被拘缚,蒙蔽心智,聩昧双眼。”旐维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手微微收成一拳,终于要主动卷入这场不过才毛毛雨般的是非中。
“这些日子似乎不曾见过念岑,这丫头去了哪里?”她暂且放置一边,转而问起掌事宫女来。念岑自打旐维及笄后便跟在她身边,说一不二也忠心耿耿,虽然年轻些,却成熟伶俐,筠竹也甚为喜欢。
“娘娘忘记了,前些日子母家兄弟落了病,她回去照看了,还支走了月俸。”
“让她去吧,银子不够先从本宫手里拨过去,只是尽早回来。”
“奴婢代念岑谢娘娘厚恩。奴婢退下了。”皇后眼中浮起一种疲惫,筠竹是个有眼力见的,说着一步一步离开正殿。
旐维不住的回忆晨起时那对玉镯,珍宝不足为奇,然而他待旐湄的情意……
坤宁宫内不时的传来哀叹,似有无限惜惋,一向待人温和宽厚如她,也要加入这无休止纷争,然而或许她是最早入瓮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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