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挂着一副潇湘奇观图卷,江南烟云变幻,天地与山云在氤氲墨色中相融,纵横排开构成奇观。
(原:南宋 米友仁)
陆祺泽看了不住的赞叹,于是辰硕淡淡笑道,“你既喜欢,便送予你如何?”
“皇上说笑了,臣怎敢受这等赏赐?”
陆祺泽亦笑,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喜爱,却别有另一番欢悦。贪污一事虽查的彻底,只差着些关键证据,尤是私下养着精兵的证据。
辰硕亦笑着,负手谈道,“这江南图原是宋烨奉上的。苍茫雨雾,节韵成势。”
陆祺泽了然于心,宋烨为人正直,宋皎不夺不争,现下兄妹二人风头正盛。这图画而今挂于御书房,怕是新帝要归拢他。
“魏骞的事如何了?”
“已发现了十数万贪污的金银,前些日子去往晋台的行人暗中送回了一份联名上奏。已经收了晋台的两万兵,没有玉令牌恐难控制。”
“十数万。”辰硕一字一句冷淡道,“真是有胆子受贿欺民,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命花!”
“那二万兵,一万送去狼州,另一万先不做调遣,收将回来或许别有一番用处。”辰硕沉吟一番,“明日你动身连带着一直潜在晋台的官吏指认他私下收兵,务必找全证据做到滴水不漏,朕拟一道旨,缴了他的玉令。”
狼州属瀚阙,瀚阙处地偏远,已经要到了南部戎狄之地,也算是凌桥的边界。
陆祺泽坚毅应道,他已开始伏于案前下笔,笔意清雅劲健,然而字字泛出帝王凌厉,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
“好了。”辰硕将这份旨收将起来,“朕让宁康送去翰林院编修,后送予你手上。待到事情了结,这江南图便一并送予你,聊表心意。”
陆祺泽谢恩,又言,“只还有一事……”
辰硕抬眼示意他续言,陆祺泽道,“前些日子穆大人弹劾都转盐运使司运使一事,貌似对产盐地与押送的货器做了不少手脚。”
“程悙?恩赐于多便有过失。将魏骞革撤,从二品总管晋台的副将顾齐琛不错,便提他上来,叫别人补了他的位置。”
恰在此时,宁康小步走来,恭敬道,“皇上,承颐长公主来了。”
陆祺泽道,“既是长公主,臣先行告退。”
然而他的神色拘谨中带着一起揶揄,辰硕笑道,“无碍。”
陆祺泽定定的低垂着眼睛,天知道的心意。须臾一娇俏丽儿缓步生花而来。
“给皇兄请安。”玥伊笑道,见到陆祺泽惊讶一瞬,眸中充斥着难掩的喜悦。
她已许久未见修然哥哥,可心下又充斥着难过,始终无法开口唤出那生疏。
“微臣见过承颐长公主。”终究是陆祺泽先开了口,昔日他家不曾中落,一起与辰硕读书的日子,玥伊年幼却时常探望他们,三人乃至交的情意。然而如今二人身份有别。他虽是从一品,可永不及皇家血脉来的尊贵。
玥伊征愣片刻,远处的记忆化成眼前男子惊才风逸的模样,然而只得笑着酸涩道,“陆大人有礼。”
辰硕见二人如此模样,只轻声失笑,想来许久未见,不免生分。
“日后活络便是了,”辰硕道,“修然,此事交付于你,万望妥帖。”
“微臣定当竭诚尽力。”陆祺泽复又一礼,随后便与宁康去处圣旨一事,然而临走前,不知谁的目光仍旧停留在他的背影处,灼热而炽烈,似乎要将这几年未见的情意看透。
“玥伊如何?”
玥伊舍得将目光收回,望着他那本来轻松而愉悦的面色,终究不忍道,“皇妹来此,为的是……庄华一事。”
许久未曾听到的名字,帝王凝住神色,反反复复审视着面前的人,嗓子像糊住般,良久轻启嘴唇道,“庄华何故?”
“臣妹回京前蹭路过仇雠附近,有天高皇帝远的意味了。庄华她虽被父皇幽禁,可她的儿子被封为珩王,”玥伊道,“可究竟是个隐患,君御年纪尚小,来日难保不会……”
君御是庶出七皇子,亦是先帝最小的儿子,而今不过九岁。仇雠疆域地处凌桥西部,州多地窄,常有匪寇出没且不太平。紫金关设在西部两高山间,是凌桥抵御边境外敌的一重关卡。
父皇给了他这样一个地方,说是地远偏僻难行,然而心中之意不言而喻。
玥伊的意思,无非是要与庄华做些谈判,以母子互相牵制对方。若对外而于内有益。
辰硕的目光流转于她的脸上,眸中带着不知事的神色。她只知道庄华欲篡位夺权一事,却不明白先朝罪人害了他们的兄弟姊妹,害了他们的生身母亲。
然而他永远不打算将这悲伤告知他的妹妹,仇恨,他一人背负足以。未来以帝王之手护她一世无忧。
“好,玥伊所言极是。朕会尽早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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