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散了吧。”旐维皱眉,终究不欲看她一眼,到底留了面子给她。可心下那酸涩抹之不去。儿时同窗密友成了品行不端的罪人。
“恭送皇后娘娘。”直至众人并作两三离了坤宁宫,隐约听得微细的讥讽,皇后方才起身,筠竹忙接着她搭过的手。
“也罢,这宫中重垣迭锁,自然不能无一戒备,更不能交付真情。”
兀自轻叹,低垂的眼睑逐渐推开那疲惫。
梅花般的泪坠儿点点落下,穆知之软了身子,粉白的衣服像风中摇摇欲坠的羽扇,眸中恨意愈发扩大,然而这时一女声打断了她的恍惚的神思,“主儿。”
堪堪抬头,竟是芳怡,原来她未曾离开。“主儿,先起来吧。”
芳怡心疼的看向她,体贴的扶她,甚至能感受到颤意。穆知之咬紧了牙根,不过踏出坤宁宫一步,紧着芳怡的手,冷声道,“究竟,是谁欲害我?”
探根究底,芳怡才低低道,“妾身瞧着,似是程修华,方才出了坤宁宫的门还在听她……”
言下之意尽显,然而她已经怨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只尽力挺直了身板凌厉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我作对!”
如此不敬言语,芳怡急得拖着身子哄了两句,然而这位温良媛疯魔道,“即刻派人休书一封寄给家父,听闻最近朝中有些不太平,若是能从这里下手……”
偷瞥一眼,她已不掩饰的狠色,姣姣面容,向来温婉才女著称的贵女,芳怡心底似有凉意席卷,只道了声是。
日子过去约莫十来天,芳怡因着穆知之一朝失势,自然连着受冷落。
独步走于宫廷间,凝思良久。悄悄搅紧衣袖,原想借着此事多个得青睐的机会,反而弄巧成拙。但好在离间了二人,如此也不枉费她一般心思。
那时她还受着欺辱与打骂,身上的疤痕,因着要伺候皇帝,特地用了上好的膏药,虽然已经淡化,可那痛处似乎已经成为了烙印。芳怡心底暗骂,更加持住了向上爬的心思。
她心底痛恨穆知之不闻宫闱之事,不说主子体恤卑贱的低等下人,可也要正一番规矩。而今自己成了主子,若不抓牢枝干岂非过失。
如此不枉她费一番心思对付这位高门贵女,可权势在帝之手,威凛在帝之身,决断在帝之言,这样一个盛势之国,哪怕身份尊贵,不得皇帝宠爱又有什么用呢?原本怡人的面颊染上些许暗色,再三确认那宫女已被处决才放下一颗心来。
若非她早日筹划,那宫女的下场,怕是她为穆知之的效力的下场!
不自觉走进寒木春华,她眸中一瞬的惊叹,萧萧凌雪霜,浓翠异三湘,这是穆知之原念过的诗词,她虽不懂其中意味,却也知道是好词。这地界儿向来华丽不失清雅,与宫殿的喧闹不同,似乎是皇帝为了哪位人儿建的。
不远处两人迎面而来,心下惊上一惊。做宫女时,寒木春华也是不许下人们靠近的,细细想来四下不见其余妃嫔,心下有了个大概,那女子二人已靠近了。
一张生面孔映入眼帘,眉如远山,绰约逸态,轻盈自持,尝矜绝代。
心底却快速有了决断,“妾身惶恐,不知扰了哪位贵人的宁静,望您恕罪。”
复又行了一礼,那女子似笑非笑道,“自称妾身,你又是哪位?”
风拂青丝间溢出一声骄矜之色,顶着如此冷漠又戏谑的目光,芳怡硬抵着回道,“妾身棠棣宫更衣芳氏,给您请安。”
“原是如此。本宫听闻前些日子后宫新晋了一位更衣,许是你吧。”那女子笑颜一瞬,为她花靥面容更添娇色。
本宫二字如同炸耳之雷,身形不住一颤,她非后宫中人,那么如此尊贵的,在这大寰皇宫能轻易进出之人,只有一个——
“妾身见过承颐长公主!恕妾身冒犯之罪!”
好个伶俐的更衣!凌钥伊一愣,随即笑的爽朗,音色银铃可人。身后,承颐的随身宫女道,“后宫女眷是不能进的,你扰了长公主的清净如何是好!”
且不说她身份低微,进了寒木春华已是犯了罪责,偏偏撞上了梧竹居的主人,先朝皇后的嫡出长女,皇帝的嫡亲妹妹,身份何等尊贵!
心下痛斥自己的过失,目无宫规于她而言足以被废去位分。
而今穆知之已不足以保住她,废了这番前程如何是好,正斟酌着如何开口求情,承颐又道,“皇兄乃宽宏仁厚之人,本宫也不想生事,而今你知此地乃禁地,还不速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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