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马停杨柳倦嘶风

这日白姝菡料理了宫务，皇后已经诞下皇子，她也用不着在侍奉，如此想来轻松许多。

迎面赶上了新进宫的赵洵美，见她脚步匆匆，出声问道，“赵良媛何处去？”

“嫔妾给白姬请安，听姐妹们说曲贵人要生了，故前去看看。”赵洵美答到。

听了这话，白姝菡脸上讶异，“怎的比预期早了十几天？”

“是呢，据说早膳不过喂了两口粥，便腹痛了。”赵洵美说着，面上也带些疑惑，更多的却是对女子生产的好奇，“您也要跟去看看吗？”

白姝菡听此，原想拒绝，但看着赵洵美去了，想必其他人也到场了。皇后生产时是傍晚，阖宫上下的妃子在外等候，内有御医稳婆，皇帝亲临产房外，陪产一夜。

于是点点头，“也好。”

二人到时方才发现，长乐宫内已来的差不齐了。互相问礼之后，巡视一圈，没见着那抹身影，心中不解却也不问。

反倒是有人替她说了，“这曲贵人素来受宠，怎么今日不见皇上来呢。”

众人一惊，仿佛在听什么奇闻，随即一女子回嘴道，“程嫔这可就说错了，皇上政务繁忙，晚来也不是不来，知道的是你好奇，不知道的……怕以为你在责怪呢。”

程语惠当即冷下了脸，眉目间的狠劣破坏了几分美感，低眸扫向女子平坦的小腹，语气也捻了几分酸。“是吗，这曲贵人生产，皇上晚来与否不要紧，只是来日温顺容生产的时候，可祈祷着皇上别晚！”

穆知之听了一时凝噎，这哪里不是在说她这胎不受重视！

比起曲贵人破例晋升，连番赏赐，多数照拂，想必之下她这一胎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皇上来不来不要紧，反倒是有没有才要紧啊。”是许久未曾听见的声音了，众人抬头，见来人竟是旐湄。她今日梳了个繁杂的发式，名贵的料子衬得越发出落，是了，她是极爱打扮的。

“瑾顺华。你今日倒是来的出奇。”见她旁边跟着万思远，眸中闪过倨傲神色。

“妃嫔生产是大事，岂有不来之理？”

“够了。”上首的女子发了话，人群骤然肃静，旐维养了些日子，才恢复些生气，念着身份尊贵原是可以不用来的。但这孩子之事非小事，她若不看着，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就是失职。“生死攸关的事情，容的你们嘴碎！在有什么闲话，好生反省去吧。”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人微微服礼，只是嘈杂之言仍有。

“皇上驾到——！”康宁高声唱喏，皇后率首，“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免了。”其余嫔妃刚想随着皇后，被辰硕打断便都不在多言，“曲贵人如何？”

话虽是这么说，眼神却瞟向了旐湄，刚刚那番话他可是一字不落全听见了。皇后微微一笑，语言是准备充分后的平静从容，“现下已经在生产了，可女人生产犹如过鬼门关，自然是受了万分苦楚的，好在宫人们不敢怠慢。”

“甚好。”正说着话，只听着内室传来女子高声的嘶吼，听着好生尖锐，仿佛要穿透众人的耳膜，这样的疼痛不知持续了多久。

她的耳边只剩下了“用力”二字，身体仿佛都已经麻木，汗水浸透了衣衫床褥，脸色几近苍白，哪里还有素日半分可人姿态？

时不多久，婴儿啼哭划破长空，众人的心悬了又悬，终于听得宫人来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曲贵人刚刚诞下了一位公主！”

辰硕面露喜色，“甚好！这是我大寰第一位公主。实为大喜之事，吩咐下去，曲氏孕育有功，赐暗花细丝褶缎裙一条，金镶玉手镯一对。永和宫侍奉的宫人皆按二倍行赏。”

他原想给曲绘晋位分，可奈何之前已经连晋三级，就算想要安抚，也只能换种方式了。

“恭喜皇上。”众人纷纷道贺，辰硕心情不错，“曲贵人如何？”

“禀皇上，曲贵人产下公主，一时虚弱已经昏睡过去了，但好好养着也无碍。”

“也好，让她好生休息，多温补。孩子在哪里？”

嬷嬷抱了公主出来，只见孩子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现下已经哄安睡了，只有均匀的呼吸悄声告诉皇帝，这是他的孩子。

他不自禁接过来抱了抱，复又给皇后抱了抱。皇后看到这小生命，想起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也柔和下来，只是……

“皇上，虽说此事现在说不是适合，可您政务繁忙，不得不提，曲贵人而今正六品的位分，如何抚养的了公主呢？”

辰硕听着此话，也犯了愁绪，随即恢复了方才的语气，“无妨。公主还小，就先让曲贵人养着，等曲贵人出了月子再说罢。”

“朕记得，温顺容也有孕了，虽然还未足月，但今日也肯陪产，便叫人将那珐琅薰炉抬到你殿里，也好凝神静气。”

“嫔妾谢过皇上。”穆知之福身，辰硕不言其他，三三两两交代了事宜，“纪淑华和朕走，余下的人累了便回宫休息着，入秋莫要凉着。”

纪娆媗道了声是，很快与辰硕一同消失，留下女子们在原地互相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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