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集市最是热闹的时候,人声鼎沸,驿站周围却是人烟稀少,南愫端坐在房间内,狐疑的问道:“盛荣真就走了?”
乔装成南愫侍女的明婉面上没什么变化,敷衍着南愫,心里想着闵思。
“走了,她肯定做了什么,只不过除了她还没人知道而已。之前明家商队被扣在褚国,臣女曾与盛荣打过交道,对她有一定了解,这也是摄政王让我与郡主同行的原因,盛荣这个人城府极深,并且冷血到了极致,对自己的生母都下得了手谁,都可能为了情情爱爱赔一个千重令,唯独盛荣绝无这个可能,除非有什么东西比千重令更有价值。小心为上,我们最好明日就回宁国。”说完就打算去收拾东西
“你现在应该是本郡主的侍女,应该自称奴婢。”南愫在盛荣那生了气,正没处发,开始挑明婉的刺。
“你给本郡主在这好好跪着,学学规矩,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规矩。”
明婉做为明家大小姐,父亲是当朝太尉,母亲是孟家嫡长女,哥哥是吏部侍郎身份跟宁国正儿八经的公主南凤歌都是能比的,被这般羞辱也不恼,平淡的应下了。
南愫这才痛快些,连南凤歌都要以礼相待的明婉被自己踩在脚下,一下子萌生出了优越感,慢悠悠的喝了一盏茶才让明婉起来,“去收拾东西吧。”
明婉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无人的房间说了一句,“我要暂时留在岳国,明日要有个明婉回宁国。”
话音刚落,从房梁上下来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身形与明婉别无二致,摘下面具之后,长相也与明婉几乎一样,“主子是否要让家主知道?”
“不用,我要去一趟松竹馆,你现在就是明婉。”
月宛应下,利索的换好衣服,去南愫那代替明婉。
明婉心里清楚,可以说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宁、岳两国向来交恶,南芜但凡心里有南愫就不会把她送来。还是那个蠢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盛荣了,盛荣不知道给了南芜什么好处,把人要过来的。
想到这,明婉自言自语一句:“总要对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多点宽容嘛,那就把她另一只脚也送进去吧。”
松竹馆。
顶层的厢房里做着一位男子,安静的品茶,眼里好像只有茶叶,看都不看一眼面前跳舞跳的卖力的女子。
“明小姐请我来,所为何事?”
明婉挥退舞姬,扑通一下就跪了,实木地板发出一阵声响,闵思都替她疼。
“储君明鉴,明家始终都效忠与南荣家的宁国,这些年迫不得才明面上忠于南芜。”
闵思不为所动,“哦,把你搞错了,我不姓南荣。”
明婉不似面对他人那般镇定,有些着急的开口:“储君何出此言?您身上留着景德帝的血,您才是当之无愧的宁国君主。”
“你如何让我相信你呢?”闵思语气放缓了些。
“宁国如今已经快不行了,全靠南芜压着三大世家,而南芜年迈,他的血脉除了南凤歌都是些酒囊饭袋。南凤歌毕竟是女子,尽管宁国不乏女子登基,也不过多限制女子,但南凤歌的才学终归是不足以服众。李、孟两家都开始有动作,现下宁国内部正值势力更迭,是殿下回去的最好时机,明家世代效忠于南荣家,愿意助殿下。”明婉始终跪着。
闵思放下茶盏,看向明婉,“我确实需要明家。”
明婉一喜,“往后明家任由殿下差遣。”
……
碧霄宫。
阮君怀问道:“和明婉见得怎么样?”
“明家对南荣氏很忠心。”闵思看着有些答非所问。
阮君怀目光有些沉,“明家的家训就是效忠南荣氏。”
闵思一哂,“是啊,明家看似忠心耿耿,实则最是凉薄,毕竟他们效忠的是南荣氏,不是任何人,只是南荣氏。所以明家是最不可靠的”
阮君怀不可置否,“那么你最倾向于哪家呢?”
“孟家。”闵思沉吟片刻。
阮君怀有些不赞同,“我倒是觉得李家比较好,李家现任家主李殿卿曾经受过你父皇的恩惠,此人最重感情,有这个做桥梁,你会很好拿捏李家。”
闵思摇头,“正是因为这个,才不能是李家。其一,我不能以闵思的身份会宁国。其二便是李家已经在扶持嘉宁公主南凤歌了。”
提到南凤歌,阮君怀脸色有些不好看,看向闵思的目光带上几分怜悯。
“南凤歌难不成真是……”
知道阮君怀不想继续说下去,闵思主动接过话,“南凤歌为李淑妃所出,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母妃就是因为这个和父皇生了间隙。”
阮君怀叹了口气,有些唏嘘,“怎的偏偏是李清雅呢?清祀就是不能接受自己和姐姐共侍一夫,南芜这步棋下的狠啊!”短暂的感叹之后,阮君怀正色,“南凤歌不能留,明家还不知道南凤歌的身世,如果知道了八成会选择南凤歌。”
闵思什么也没表示,只继续开始的话题,道:“孟家祖上是从商的,相比明家的遍及各地,孟家则是普及各地,虽说近几代才入朝为官,靠的是财力位居三大世家,却是手眼通天。有心的话,三国之内若非皇室秘辛,基本没什么查不到,这一点是其他两家不能比的。”
“是这样没错,可是孟家可不是这么好把控的。”阮君怀没说不行,也没说行,想看看闵思打算怎么做。
闵思也没让他失望,“孟家人入朝为官只不过是想让生意更好做,没有过大的野心,想要让他们服很简单,只需要比他们会做生意。有野心的只是孟家的家主孟景易,我只需要解决孟景易其他一切都好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孟景易迎娶了李家女,在财力上支持李家,李家在朝政上扶持孟家,同时又把孟家人嫁去明家,生意上强强联手,朝政上互相扶持,李家和明家又有结亲,朝政上互相扶持,形成闭环,这让三家关系紊乱又紧密相连,一方波动势必波及另外两方,你虽然有明家相助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这就是孟景易布的局,你轻易动不了。”阮君怀不咸不淡的给闵思泼了瓢冷水。
“那就打破三家的闭环,我要的是只是孟家普及三国的生意和关系网,不是孟家人。”
“孟景易看似轻易动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则最好处理,杀了就是,再随意嫁祸给另两家。到时候再由明家的势力散布谣言,李家自然会向明家出手。
同时又想着孟家这块无主肥肉,明家只要微微示弱,就算李殿卿谨慎,按照他弟弟李殿昭贪心不吐蛇吞象的性子肯定会分出人手吞并孟家,而且为了能一个人独享肯定会瞒着李殿卿。
而我有把握能不靠明家,敌过李家的人,到时断了供应李家的银两,李家撒出去的人也回不来,没了孟家的财力支持,和明家撕破脸皮,在宦海浮沉钱必不可少,钱财上的无后顾之忧被打碎,单凭自己的商行无法承担,更何况是损失了一部分人之后。
明家这时候再反击,李家财政必然会出现缺口,借机撕大这个缺口就有机会把李家踢出三大世家,让其变成两大世家。这样的话拿到了孟家,只要再杀了南凤歌,明家的忠心也就彻底拿到了。两方联手,就能融合成一方,没了第三方牵制,南芜很难压住。”
阮君怀并不赞同,“这点你能想到别人也能。其中不乏比你更有能力、势力的,但是孟家依旧屹立不倒。”
白润的指尖微微沾了点温热的茶水,闵思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字。
“朕老了,这世道要到你们年轻人的手中了。”阮君怀会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且记得,还有我们和沉柝在家等着你呢。”
这一刻闵思觉得烛火格外亮,亮的刺眼,眼睛一阵酸胀,好像有很多情绪涌上来。
委屈、痛苦、高兴一齐堆在心口,涨的人生疼,有点难受,又有点上瘾。
“父皇。”
“父皇、母后还有遥年、季白在呢。”
这句父皇迟了十年,在离别前夕说出来,又好像没迟,就该这个时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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