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迈的帝王目光深沉的自己的儿子,那神情是年幼的闵思还看不懂的,“闵思,你可知你名字的寓意?”
闵思平静的说道:“闵乱思治,处于乱世,而希望治世之人,不过陛下您看草民可配有这个志向?”
南荣衡心一阵抽痛,苦笑一声:“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唤朕一声父皇。”
好像感觉不到南荣衡的悲痛一般,闵思依旧自顾自的说到:“我不过是一位冠不得皇姓,入不得玉牒甚至不能为百姓所知晓的皇子,连生母的尸身都不知在哪,如何撑得起这闵思二字。”
南荣衡看着自己的儿子,面庞越显沧桑,不愧是自己的儿子,知道怎么样能把自己戳的最痛,只是这番话说出闵思心里会比自己好受多少吗?
“我知道你在怨我,是我没用,连自己这一生最爱的女人都护不住,闵思啊,你以后可不要像我一样啊……”南荣衡的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悲伤。
或许是不想在儿子面前落泪,南荣衡说完便快步离去。
闵思看着南荣衡离去的背影,眼眶慢慢红了,泪水蓄在眼眶中,好像马上要决堤一般。
闵思一把抓起一旁的手帕在泪水还未落下之际就擦干净。哽咽的说着:“母妃,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怨他的,知道我怨他肯定会生气,但是儿臣忍不住……”
离去的南荣衡回到寝殿看着满屋子李清祀的画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啊!”
一声声凄厉的叫声不断从捧月宫中穿出来,宫人们皆是神色紧张,一盆盆血水被不断送出来。
宫内,床榻上的李清祀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唇瓣被咬破,额头上满是冷汗,近乎虚脱。
一旁的稳婆见人快晕过去了,孩子还是一点没出来,暗道不好,又无能为力,只得道:“娘娘!用力啊!头已经出来了!”
李清祀闻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终于……孩子出来了,心下一松,昏了过去。
“出来了!出来了!”
“皇贵妃娘娘血崩了!”
一时间,刚放送下来的气氛更加紧张,进进出出的人无一不是脸色苍白,若是皇贵妃出事了,按照陛下对其的宠妻,他们怕是都要陪葬!
南荣衡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得知孩子平安出生刚送一口气,又来人说李清祀血崩了,危在旦夕,眼前一黑差点撅过去。
大概是祸事成双,一名侍卫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急得都忘了行礼就喊到:“北……北疆王……反了!已经攻打到宫门口了!”
这一声就跟给周围的人按下暂停键一般,本来忙碌的宫人一下子停下来,目光惊惧的看向南荣衡。
先是让人安排好捧月宫的事情,南荣衡带着侍卫进到偏殿问道:“宫内守卫可都出去御敌了?消息穿出去了吗?”
那名侍卫尚且年少,实在是人手不够才派他来通报,愣了好几秒才结结巴巴的回道:“都……都去了,消息实……实在传不出去……”
南荣衡一窒,微微定神之后开始吩咐侍卫该做什么。
不知是谁,把叛军到宫门口这一消息传到了捧月宫内,本来正忙着抢救李清祀的人一下子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也是慌乱的不知该干什么了。
“这些贵人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也是命啊!都这个时候谁还管别人,顾好自己,赶紧跑吧!”
本就浮动的人心被这么一煽动,大半人开始犹豫,如果叛军打进去了那自然是跑了最好,若是没有,那他们跑了岂不是也活不成。
“还愣着做什么?陛下都不见了,我们还管着干嘛?就算叛军没进来,我们跑了也不一定被抓回来啊!跑了有一线生机,留着死路一条!”
是啊!跑了又不一定是死,留着才死的更快。
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有了这个想法,宫殿内的人都扔下奄奄一息的李清祀跑了。
而李清祀身下的血竟是自己慢慢止住了。
另一边,南芜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金銮殿,地板上满是血水,往后望去一地的尸体。
“宫里的人都屠尽了吗?”
鸮手持带血的长剑,斩下最后一位宫女的头颅,“回主子,都灭口之后换成自己人了。”
南芜扬起唇角,把玩着手上的兵符笑道:
“很好,那便昭告天下,晨皇贵妃难产,虽诞下皇子,却是个死婴。晨皇贵妃伤心过度随着皇子去了。陛下一天内痛失两位心爱之人,加上身体积劳成疾,刺激过大昏过去了。”
……
“今晚,我送你离开这里,到了岳国之后你若是想,便让岳帝教你如何做一个帝王,长大夺回自己的东西,若是不想你也能平安的度过一生。”
南荣衡的语气中听不出是喜还是悲。
闵思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见闵思如此,南荣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在闵思身边陪他最后一程。
入夜,一队黑衣人马潜进冷宫,悄无声息的带走了闵思,在快要出宫门时突然被包围,领头的正是南芜。
南芜冷笑一声:“岳国的人深更半夜闯进我宁国皇宫是要干什么啊?”
领头的黑衣人见状,开口道:“摄政王,今日放我等离开,陛下答应向宁国缴纳黄金万两,就当买闵思殿下一条命。”
“你们我可以放走,今日之事既往不咎,就当我卖岳帝一个面子,不过他必须留下!就算是尸体也别想带出宁国!”南芜面露凶色,冰冷的说到。
“南芜,你就算再只手遮天,这宁国的皇帝只要是我南荣衡一天,我就能护住闵思一天!”只见南荣衡也带着一队人马前后夹击了南芜的军队,手握着的利刃寒光凛凛。
南芜见状也不慌,看向南荣衡:“是吗?你这个皇帝的位置本来想多给你留几日,全了我们多年情谊,既然你不想要那就都留下来吧。”说着示意手下动手。
两方人马顷刻间开始了厮杀,闵思目之所及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还在发愣之际被人一把抱起迅速往宫外跑。
中途被拦截了无数次,数不清的刀枪剑戟在闵思眼中晃过。一只箭擦着闵思的脸掠过,留下一到血痕,闵思终于回过神了
闵思余光看到父皇,刚要出声喊南荣衡,就看到他为了给自己杀出一条生路被一剑捅进心脏,接着无数只箭射在南荣衡身上,生怕他没死透一般。
看着这一幕发生就真实的在自己眼前,闵思只感觉一振眩晕,一口鲜血吐了出了,险些昏死过去。
闵思发了疯的挣脱开抱着自己黑衣人,朝南荣衡狂奔过去,“父皇!父皇!你别死啊!我不怪你了,再也不怪你了!别走……”
南荣衡吃力的开口,“闵思,你认命了,人,就在于逆天改命,认命和死有什么不一样?不知道父皇的死能不能让你……”话没说完,也再也不可能说完。
在这一晚上闵思见证了无数人的死亡,包括自己的父亲。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马车上,已经到了宁国边境,闵思脑海再次闪过父皇被杀的画面,口中弥漫上血腥味,这次闵思把血生生咽了回去,眼中的恨意浓郁的仿佛凝成实质。
在马车要买过边境线时,闵思叫停了马车,对着边境线上立着的石碑郑重的磕了三个头,心里发誓,定要手刃南芜,用南芜的血,祭奠父母在天之灵!随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告别这个并没有给他多少美好记忆的国家。
一行人迅速离开了界碑,没人注意到那地上有一颗血色的珍珠,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诡异的红光。
……
迈进岳国边境的那刻,宁国在出生就夭折的皇子彻底死了,留下的是岳帝的养子闵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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